蒋晓雯说着,端着相册晃了晃,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你是说,在当时,三叔是跟你爸一起的?”略微有些惊讶,我问。
“对啊。虽然我当时还小,没什么印象,但是,这件事提起来,家里的那些叔叔伯伯都知道的,要说的话,打我懂事开始,祁伯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人了,不仅人好,而且,做饭也好吃,连我爸都承认,这些年,要是没有祁伯伯在背后支持他,他是不会有今天的。”
蒋晓雯说着,一脸向往地托着下巴,又缓缓地嘟起嘴来:“可惜,他那么大的本事,却一直不肯收我做徒弟,要不然,我肯定比你这个打木头厉害多了。”
“这你也不能怨他,鬼符门不收女徒的,而且,一个师傅,一辈子只能收三个徒弟,就算你是个男人,他也不一定会收你的。”莞尔一笑,我道。
“为什么?”斜着眼睛一脸嫌弃,蒋晓雯显得很不理解。
“因为你这小妖精,太磨人了,谁收了你,不得被烦死啊。”讪讪一笑,我道。
“哼,这么说,你还嫌弃我了不成?”下嘴唇往外一掀,蒋晓雯傻傻地一撇嘴。
“那退婚吧,我不要嫁给你了!”长叹一声,蒋晓雯再次说道。
“你说什么?”一眼大一眼小地瞅着她,我在想,这丫头是不是发烧了。
“看你那傻样儿,难道,祁伯伯没有跟你说过么?我们是指腹为婚的小夫妻哦。”蒋晓雯说着,用相册挡着脸,一对大眼睛弯起来,笑嘻嘻地。
“去一边去吧,说的跟真事儿一样。”用脚心也想得出这是一句玩笑话,我摇摇头不做理会,见我如此,这丫头略显不满地在我的肩膀上面拍了一下,嘟囔道:“哼,你这是什么态度嘛!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么!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不是看在你这大木头还算不错的份儿上,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蒋晓雯说着,气鼓鼓地瞪着我,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翘起二郎腿疑惑道:“你说真的?”
“对呀,你以为呢!我还只有这么大的时候,我爸就把我嫁出去了,说是我太磨人了,要把我送给祁家做媳妇去,这件事情是太爷爷做的主,我爸不同意,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后来我一打听,你们祁家的晚辈里头,就你一个男的,可不是便宜了你这个大木头。”蒋晓雯说着,捂着小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让她这么一讲,我倒是迷茫了,要真有这么一个典故,或许,真是个好事,但是,为毛我从来没有听家里的人提起过?
等一下。
祁家。
“你太爷爷,认识我爷爷么?”转头看着蒋晓雯,我问。
“好像认识吧。”寻思了一下,蒋晓雯对我说。
“我听太爷爷讲过,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们祁家,和我们金家还是亲戚呢,后来打仗了,为了避难,两家就分开了,从此之后没了联系,直到太爷爷见到祁伯伯,一问之下才把当年的事情想起来,为了把这段亲戚续上,太爷爷就善作主张,要把我嫁到你们祁家去,唉,在我们家就是这样,女孩子都是外人,没地位的,除了可以用来攀亲戚之外,好像没有别的用处了。”
蒋晓雯说着,嘟着小嘴显得很不满。
“可是,三叔没有跟我说过啊。”摇摇头,我道。
“你是因为祁伯伯疼我啦,小的时候不明道嫁给你们祁家是个什么概念,后来大了一点就知道了,当时,有一个长得很帅很帅的小帅哥嚷嚷着要娶我,然后,被我爸找人给打跑了,我觉得难受,就哭着跑去找祁伯伯评理,然后,祁伯伯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他说,他有一个侄子,长得还不错,人也聪明,肯定比那个小白脸强上千百倍,还说,他找赫连神机算过,说我们两个命理相合,天生一对,让他这么一讲,人家就不好意思了,偷偷摸摸跟着他去山沟沟里头看看你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可,可……”
蒋晓雯说着,欲言又止。
“可,那个家伙长得呆头呆脑,不合你心,所以,你就哭着喊着要退了这门亲事。”大体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我道。
“不是。”蒋晓雯说着,将自己的小脸捂得溜严:“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光着屁股在河里头摸鱼,黑黢黢的,跟个小泥孩儿似的。”
“……”脑补一下当时的情景,我无语了。
“嘻嘻,好害羞。”蒋晓雯说着,傻笑了一下,又道:“当时,你看起来,又傻,又黑,又土里土气的,人家好心烦,就哭着要退了这门亲事,谁成想,这些年过来,那个泡在河沟子里头玩泥巴的臭小子竟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蒋晓雯说着,将相册翻过来,倒数第一张,还真有一个已经泛黄了的老照片,照片上面,一个小男孩儿掐着腰看着天上的太阳,人在生满芦苇的河沟子里头,大半截儿身子露在外头,这照片太露骨了,看得我一阵脸热,想想蒋晓雯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个人的时候,什么流氓想法都不缺的我,竟然,不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自己该如何是好。
现在,我突然明白在大金牙的病床前头见到蒋晓雯的时候,三叔,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跟我解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