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练轻功。
轻功是一个很大的范围,跳跃,翻腾,平衡,攀爬,这都算。不过,四叔看重的是平衡和敏捷,所以,很有针对性。
他准备的那几个筐,是用来练习平衡的,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大筐,里头装上很多石头,然后,一百多斤的我就沿着箩筐的边缘走,提气,转圈,左三圈右三圈,来回练。基本上,每次过个三五天,石头就会被四叔捡出去一块,直到筐里头的石头一个都没有了,这本事就算成了一多半。
板凳,是用来翻腰的,其实比走筐要简单,一开始,埋在地里,正常翻都不会掉下去,到后来,板凳要换,越来越窄,也越来越不平稳,这玩意,练习的是柔韧和平衡,身体必须很轻,落点必须极准,稍微差一点都会掉下去。
至于那个大坑,其实是用来跳的,不过,不是从外面往里头跳,而是,从里头往外跳。一开始,两个一米深的坑,自己每天都要从一个坑里头后空翻到另一个里头,进来前十五个,出来的时候,再来十五个。
等习惯了,每次都能成功了,就要绑上沙绑腿再跳,跳到个十天半个月,再换上铁链编制的背心再接着跳,等穿着背心拴着绑腿都翻来翻去没有问题了,四叔,又让我把背心绑腿解下来,贱贱地,把两个土坑深挖一尺,然后,再脱掉所以的累赘从头开始。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完全顶不住这个强度,不管玩儿什么,都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可越是这样,四叔就看得越紧,以至于,每天从四叔的铺子里头回到家,都鼻青脸肿的。肚子疼,腰疼,浑身都疼。为了缓解疼痛,不留下什么后遗症,只得大半宿大半宿地把自己泡在药缸里头,不敢出来,要不然,第二天就别想再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走路了。
雯雯看着心疼,上药的时候总是眼泪汪汪的,可,吃惯了苦头的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要有点常人不能的本事, 不吃点苦头怎么有天理。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过了那段适应期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地习惯了这个过程,各个方面,也比以前强壮很多,尤其是腰腹和大腿的力量,简直不能跟过去同日而语,再加上,逐渐明白了一些四叔早前传授的法门,加以运用,那大半年里头,我才切身地体会到,很多在当时觉得研究得很通透了的口诀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浅显。
这种近乎变态的法子,我学了大半年,那深坑,也挖到了快要到没过胸前的高度,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跳,都翻不过去了。四叔试了一下我的身手,觉得很是满意,于是,到祖师面前点了香,又把九十天之后,剩下的十日修行传授给我。至于内容,依然是我掌握了大半的“鬼符三绝”,但是,此时学来,内容多了很多,隐隐地,又是另外一种境界了。
等第二年快要暑假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对比一下,自己,已经跟过去那个祁凤鸣不是同样一个人了,这一点,怕是雯雯那个小妮子比我更清楚。
相比我的修为,四叔的病情,却也比刚见面的时候严重许多,白天还好,一到晚上,老头子就咳嗽得厉害,到了后来的几个月,老头子,动不动就能咳出血来。
其实,从寒假之后带雯雯从老家回来,四叔就开始有意地准备让我接班了,很多单子,他都不直接出手,而是,像一个教员似的站在一边给我提醒。经过大半年的锻炼,自己在很多方面已经趋于成熟,已经可以独立接单了,再往后,基本上是我独自出来跑业务,那段时间,也实实在在地赚了一些钱。
同一年的六月份,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的四叔,也结束了生命中,最后一段历程。
四叔走了,弥留之际,跟我说了很多心里话,有关于他的前三十年的,也有关于,家里人都不知道的一些秘密的,听完那些话,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感叹世事沧桑之余,不禁,也为自己的将来捏了一把汗。
四叔走之前,精神状态反倒是要比正常情况要好很多,我知道,门内是有一些可以续命的法子的,可四叔,不愿意靠这种方式支撑下去,那份坦然和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
葬礼是大金牙主持的,我老家,也来了几个人,等料理完后事,把所有的人送走,大金牙坐在四叔常坐的那个藤椅上将我拉了过来,问我今后怎么打算的,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四叔的铺子开下去,但是,事情哪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四叔刚一走,就有来找盘道的同行,这些人,论资排辈都算是我的叔父辈的,本事不大,派头不小,一个个,都劝我历练几年再打正旗号出来,要不然,业内不认可,很难坚持长久。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些人质疑我的能力,想劝我急流勇退,一开始我不同意,可,自己毕竟年轻,很多门道并不太懂,加上,一些无良人士暗中挑唆,这日子越来越难过,最后,顶不住压力,我还是关了铺子跟了大金牙,这倒是,遂了雯雯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