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日,就顾丽娘心不住地往下沉时候,黄彩花登门了。而史珍香则影子都没见着一个,显然,江家那边退缩了。李婶替她热情招待了黄媒婆。
男女方都是再婚,不必风光大办,一个想娶,一个想嫁,双方都有意识地年前办妥这事。一合拍,双方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顾丽娘没有长辈,也不知道该置办些什么,好有李婶给她搭把手,忙前忙后地为她张罗。
成亲是费银钱,顾丽娘没有娘家为其置办嫁妆,而自身又没什么家底,刚置办了几样便捉襟见肘。亏得许强对她上心,早早便送来几贯钱交与李婶。此事还常被李婶拿来打趣顾丽娘,也因此,她对许强多了两分好感。
可惜,好事难成双,没多久,便有人来通知顾丽娘去开宗族大会。去之前,宗族大会为哪般,顾丽娘心中已有成算。无非就是她改嫁后小石头和房屋田产处理罢了。
关于顾丽娘家田产房产事,许强也略有耳闻。但此事,纵然许强有心,他也插不上手。
方家宗祠前一块平整晒场,此刻围满了人,小石头一脸紧张地拽着顾丽娘衣角。而何桂花则一脸得意地看着顾丽娘。
顾丽娘懒得理会她,握着小家伙小手轻轻拍了一下,安慰他别怕。
凤台村五六十户人家,方氏一族虽称不上大一族,但别人也不敢小觑。七太公方正德是个慈祥老人,亦是方氏族人族长,曾是武德年间秀才,年过七旬,身体仍旧健朗,这岁数,放眼全国,也是难得高寿。
此刻他坐主位上,道,“顾氏,说说吧,你有何打算?”
“什么打算?”
何桂花瞄了她一眼,伏低身子说道,“七太公,她聘礼都收了人家了,还装傻呢。”
七太公没理会他,沉声问,“你真打算改嫁?”
这话她还真不好答,回答是话,感觉她上赶着扒拉男人一样,但事实上,她昨儿已从黄媒婆那得了准信。于是,她沉默了。
七太公叹了口气,她还这么年轻,他们方氏族人也不好拦着不让人家再嫁,让人家守几十年活寡,只是
“你要改嫁也可以,小石头就跟大富一家子过吧,畔田角那两亩地和房子都暂时由他大伯帮管着,待小石头长大后再还与他。”
何桂花一听还要养个拖油瓶,急了。
小石头一听要跟大伯母一起住,小脸煞白,眼眶却红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双手紧紧捉着顾丽娘衣摆,生怕他一放手,她就不见了。
“小石头我是一定要带走。”顾丽娘抱紧了小家伙,直视七太公,冷静地说道。
听到这话,何桂花一喜。而方氏一族其他长辈就急了。“什么?要带着大牛血脉一起改嫁?!”管方大牛生前不靠谱,但小石头好歹也是他唯一血脉,他们哪里肯让小石头离开他们眼皮底下?自古人心易变,现顾丽娘看着是个好,以后呢,谁知道呢。
“你走我们不拦你,但若想带走方家血脉,这是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哇哇,我要娘,我不要和娘分开,呜呜——”小家伙扯开嗓门,哭得昏天暗地。
顾丽娘心一紧,这里风气与唐朝相似,并不限制寡妇改嫁,但她想带着儿子改嫁,却有一定难度。房产地产她估计是带不走了,她也想过卖掉,但听到闲言得知她要改嫁消息,根本就不敢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管心中不舍,但她对这身外之物也还算看得开,她还年轻,又有手有脚,努力点,不愁没安身立命之本。
不过,人就是他妈复杂,管心中这般安慰自己,但她心中就是不甘!小石头作为方家子孙,连自己财产都要拱手让人,太没道理了。
她让小家伙靠她怀中,手轻轻拍着安抚,“七叔公,你摸着良心问问,谁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孩子好?你信方大富和何桂花两人,我可不敢把小石头交给他大伯父大伯母。想必你也知道,一直以来,何桂花夫妇对孩子不是打就是骂,何桂花对她孩子尚且如此,何况非她亲生小石头?七叔公,你们若真心为这孩子好,就把他交给我养吧,我是他亲娘,难道还会薄待他么?现你们也知道了,我嫁得不远,就嫁与咱们同村许强,小石头仍旧生活你们眼皮底下,你们有什么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