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梳拿上一盒香脂来道:“我们娘娘从不施脂粉,这是我们用的,虽不如贵人日常用的好,眼下只当对付罢。”说着打开盖子。
和萱拿银挑子挑了一些抹在容悦手背上,容悦笑着匀开,瞧向惠嫔,她方二十六七,虽过花信年华,却依旧貌美,容悦便说:“姐姐天生丽质,也要知美人迟暮,眼下也就罢了,再过几年也是要保养着的。难道姐姐还真想学虢国夫人‘却嫌脂粉污颜色’么?”
‘女为悦己者容,’惠嫔淡淡一笑道:“这倒叫我想起你的名字,容悦,既无悦己者,又何须粉饰妆点,倒不如自由自在地也好。”
容悦深思着她这话,耳边听见婴孩哭泣,她抬头见哭声自隔壁传来,便知惠嫔将八阿哥安置在自己的寝宫,不由道:“姐姐待八阿哥倒真是好。”
惠嫔不置可否,挥手叫满袖去抱八阿哥上来。
容悦见他可爱,接在怀里,拿了一只朱漆拨浪鼓哄着。
惠嫔见她着实喜欢孩子,只道:“若你喜欢,怎不自己生一个?”
容悦眉目黯淡:“姐姐是聪明人,又何必多此一问?”
惠嫔便住了口,顿了顿又道:“听说前阵子皇上去瞧你,你一直睡着,直把人赶了回去,这是做什么?”
容悦想起佟贵妃曾说过的那些话,只随意道:“没什么,我就是睡着了罢了。”
惠嫔打量着她小女孩般的情貌,知她这是在吃醋,当下却也不拆穿她,只端起面前的六安茶来饮,那茶汤热气微浮,她眉目也显得如翠山远黛一般:“你我不同外人,我只再劝你一句,你既已入了宫,就是走上一条不归路,你再回顾也罢,后悔也好,都无济于事,再闹下去,不过是跟自己置气罢了,这大清朝美人如同海里的沙子,他容你一回,久而久之到底也就抛下了。眼下大封六宫在即,你实在犯不上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说到这个,容悦轻叹一声,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和皇帝在一起,就只是因为想和他在一起,请安也罢,侍寝也好,大都是出自真心。
似乎这样想着,就能掩过她为了家族荣宠而进宫献媚的丑陋嘴脸似的,故而她不愿意这会子违心的去服侍皇帝,因为她吃醋了,嫉妒皇帝宠爱卫良莳,前阵子对自己那样轻视,这会子又来找她,算什么?算什么!!
想到这她更加烦乱,只捡了旁的话来说:“前儿听见春早说,卫氏失手打碎了太皇太后在龙泉寺开过光的白玉观音像,又出言顶撞,被太皇太后打发到隆禧殿静心誊抄《大藏经》来减恕罪过。我倒不大相信,太皇太后那样宽厚的人,因为一尊佛像就将卫氏打入冷宫?皇上竟也没为卫贵人求情?”
两件事情多少类似,让惠嫔难免想起皇帝当年对自己的无情,不由笑道:“说你实在,倒真没有抬举你。”她思及如今和容悦已是休戚相关,况且这个傻妹妹一直不开窍到底对自己没甚好处,因此只屏退众人,附耳对她将卫氏所犯过错简单讲来。
容悦大为吃惊,反问道:“真的么?会不会是受了别人冤枉?皇上对卫良莳那样好,她也做得出?”
惠嫔笑道:“空穴不来风,卫贵人对皇上有几分真心,皇上心里多少有数。这种事,自然是当事人最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