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容易抽出空儿过来,却还要变着法子劝说她,不由头痛,到底将脾气压住,劝道:“这宫务就暂且交给容悦去料理罢,你安心养身子是正经。”
皇贵妃讽笑一声道:“原来皇上说这一通,就是想让臣妾退位,叫小钮钴禄氏掌权罢。”
皇帝叹道:“你怎么老把人往坏处想,容悦不是恋栈权利的人,等你生下皇嗣,休养好了,她自然会把统领六宫之权交换于你。”
皇贵妃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她不贪恋权力?她就是比我会装罢了。”
皇帝声音冷了下来:“难道在你眼里,不装就是指‘蛮横霸道,毫不讲理’,但凡温柔体贴,委曲求全一些,都是装的?”
皇贵妃也发觉他的怒意,一时找不到话儿来回,只说:“那皇上保证,等我生下孩子一定叫容悦把统摄六宫之权交还于我。”
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冷笑:“是不是朕太宠你,让你觉得你可以凌驾于朕,朕但凡遇到事情都得听你的?”说罢拂袖而起。
皇贵妃从未见他发过这样大的火,忙扯着他袍袖道:“皇上,我是话急了些,您别走。”
“自从你入宫来,朕处处护着你,当初你假传圣旨,朕都为你兜下来,”皇帝道:“莫非这还不算对你好?是朕一味宽纵,你才越发任性,或许这才是害了你,朕今天如果留下来,你还是一样得过且过,不知悔改。”说罢又要走。
皇贵妃却紧紧抓着他衣摆,哀求道:“表哥,我求你,看在姑姑面上,饶过我罢,即便要罚,也等孩子降生以后,我已经失了三个孩子,我害怕这个也……留不住。”
皇帝听她语气颤抖,着实可怜,到底念着她的身孕,耐住性子,睡到半夜,寅初时分便起了身回乾清宫去。
皇贵妃到辰时方才起身。
郭络罗贵人听到圣驾远去,便早早儿地赶来服侍,拿檀木梳子细细为皇贵妃篦着头发,柔柔道:“听闻娘娘怀孕辛苦,夜里睡得也不大好,奴才细细为您梳梳头,活络活络头顶的经脉也好,但愿娘娘能舒坦些儿。”
皇贵妃也觉得颇为受用,又见她这副忠心的模样,说道:“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也该学着如何去伺候皇上,你们姊妹初进宫时,宜妃的宠爱尚不及你,可你瞧瞧这会子?”
郭络罗贵人神色便有些卑微,叹道:“她额娘是正经三媒六聘取来的,我如何比的?”
皇贵妃一直以嫡出而骄傲,听到这话说:“你说的虽有道理,可事在人为,不想尽法儿的争取,那高高在上的尊位能从天上掉下来?”
她说着睁开眼来,捡起妆台上掐丝戗金的护甲戴在手上,说道:“听说皇上忙于朝政夜里睡得不好,永寿宫那位预备做个什么玫瑰花瓣的枕头送过去,本宫是用不着这些下乘伎俩的,自有本宫的尊贵,你何不也想想法子给万岁爷送个花瓣儿枕头去?”
郭络罗贵人眼前一亮,旋即停了手中的梳子,退后两步,福身行礼道:“奴才多谢娘娘教诲,日后定然结草衔环报答娘娘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