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便道:“劳你帮本宫去把贵妃叫出来。”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块银锞子。
素绾应了是,不多时只见容悦出来,那日与惠妃闹得不愉快,当下也有些尴尬,倒还如往常般叫了一声:“惠姐姐,宜姐姐。”
宜妃只拉着她二人出了慈宁宫,到了院内空阔处,对容悦说道:“昨儿的事我都知道了,也怪你,咱们姐妹这样的情分,你怎么能这么死心眼,帮衬一把都肯?听我的,赶紧当着我的面同惠姐姐赔个不是,今后谁也不许提此事了。”
容悦说道:“赔不是可以,只是妹妹依旧不能去求这个情,求惠姐姐体谅。”
宜妃见惠妃偏开脸去,面上淡淡的全无表情,又对容悦道:“后宫不能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咱们都明白,你只要往乾清宫去一趟,把事情说说,惠姐姐自然也不会怪你,是不是?”说着又暗中拉了拉惠妃的衣角。
惠妃虽未说是,倒也没说不是。
容悦却定定道:“两位姐姐不必再劝,我是不会去为纳兰姨父求情的,并不是因为我与姨父不亲,法喀是我的亲弟弟,当初他殴打朝廷命官而被夺爵,我一样什么话都没说。我不说,并非全因我懦弱无能,而是我明白法喀做错了,做错了就该受惩罚,如今纳兰姨父也是一样。”
惠妃杏目圆瞪,甩开宜妃的手道:“好,做错了就该受惩罚,你最好记住这一句!”说罢也不管宜妃劝阻,拔足离去。
宜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急的叹了一声,说道:“你说你,平时你料理宫务,尚且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纵手底下人有些门道,你也只是看破不点破,怎的就对自家人这样狠心。”
“此一时彼一时,宜姐姐,我不去,劝你也不要去,”见宜妃露出吃惊的神色,又道:
“万岁爷御下宽容,明相又有功勋在身,我想皇上不会斩尽杀绝,到时百官和百姓还会赞扬皇上宽仁。
可如果咱们往乾清宫一走,性质就变了,即便皇上说是为明珠以往功劳加以宽容,众人也会疑惑皇帝是因私情而枉纵,指摘后宫女人涉政,给有心人把柄,反倒把事情弄糟。”
她看向宜妃,定定说道:“宜姐姐,杨贵妃与唐玄宗的故事流传千古,我们作为旁观者自然谴责杨玉环媚主祸国,可若是我们置身事中呢?外戚罗织党羽,一家独大,绝非好事,皇上此时若重拳出击我们应该支持,绝不可去拆他的台。”
宜妃只顿足说了句:“真是个死心眼。”说着叹了一声,又道:“我还有些宫务要料理,既老祖宗睡下了,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容悦点点头,目送宜妃的辇轿远去,独自一人立在寒风之中,良久良久,黑白灰……她没有对四阿哥细讲,是因为她没有能耐使泾渭分明,可她知道,皇帝是大清国的主干,要清明,要正直,正大光明,不可因公废私,不可……
不远处的槅扇窗后,苏茉儿目光中就有些意味深长,轻盈一转身便又不见了。
屋内笼着地龙,苏茉儿扶孝庄半坐起来,又在她背后靠上几个鹅羽软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