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铠甲下衬的是件明黄的束腰袍,容悦靠着他坐着,面庞贴着那柔软的衣料,片刻方道:“臣妾久住乾清宫也不甚方便,旬日里太子妃和宜妃她们来说话,碰见外臣倒不好了,且觉得身上已好多了,明日便想搬回永寿宫去。”
皇帝手中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说道:“都依你。你去哪,朕就去哪儿。”
容悦点点头,又问:“皇上想必还没用晚膳,想吃些什么?”
皇帝说:“你想吃什么?”
容悦勉强笑道:“下午和裕王福晋说话,倒是想起佛跳墙来。”
皇帝听她肯主动吃些东西,心想果真要感谢裕王福晋肯出言开导,只高兴地吩咐李德全道:“去吩咐御膳房预备佛跳墙,只是要切的细细的,不能辣也不可过咸,”又说:“再吩咐弄个贵妃爱吃的汤来。”
李德全领了命退出暖阁,才急急往御膳房传旨,因贵妃吃不下东西去,皇上急的什么似的,皇上对藩属国一向宽仁,可因贵妃爱吃朝鲜膳食,才巴巴儿地打发鸿胪寺向朝鲜要了几个朝鲜厨子来。
他亲自在御膳房盯着,掌勺的师傅未敢不尽心的,只把菜切的细细近于碎末,熬炖了几个时辰,才又打发小太监细细装了送至乾清宫。
皇帝拿勺盛了汤,慢慢吹凉才喂到容悦唇边,不过也是略吃两勺便再吃不下。
暖阁里的大炕也是极暖,外头的北风呼呼地吹刮着窗纸。
皇帝翻开一本奏折,转目看了眼在旁边安眠的容悦,只放下奏折为她理了理被脚,才又在她鬓旁落下一吻,复又继续批阅奏折。
终归是大厦将倾,虽则皇帝尽心照料,可贵妃的身子还是每况愈下,进了十月底,便隐隐要熬不住似的。
因贵妃素日与人为善,后宫中有不少妃嫔、阿哥、公主结伴来瞧她,皇帝为怕吵着贵妃休养,吩咐春早推了的是,他日贵妃好了,想见多少没有。
春早不由心酸,皇上还以为贵妃能好?
她瞧了一眼倚在榻上看书的贵妃,压下心事露出些笑容来道:“主子,四爷来瞧您了。”
容悦便放了手中的书,由云渺搀扶着起来,走到暖阁里,额上已出了一重虚汗。
胤禛迎上来代云渺扶着她右臂将人搀扶到暖炕上,见她病容苍白,穿着件家常浅蓝地子的倭缎旗袍,更显得人虚弱如临风秋菊,一股青烟就要散了。
他鼻头微酸,默了一下,倒是容悦先开口问:“这阵子可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