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容悦才醒过来,耳边隐约听见沙沙的翻书声,她睁开眼适应了会儿,转过头去,见皇帝坐在床前,手中捧着一卷厚书低头看着。
她微微抬手,皇帝原紧握着她手,便抬起眼来,握着她手牵至唇边道:“悦儿,你醒了?”
容悦侧目瞧了眼外头,问:“什么事这样吵?”
皇帝只道:“没事,你一日一夜没吃东西了,朕叫人炖点汤过来,”说着站起身来,只因坐的久了,双腿酸麻,动作便极为迟缓。
“皇上。”
皇帝听她唤,又回到床边,俯身问:“怎么了?”
容悦抬手抚在他面庞上,只见皇帝面上胡子拉碴,双眼下全是青影,只问:“皇上下朝了?”
皇帝在她额上吻了吻,说道:“你才醒,不要想这些,”又冲外喊道:“来人!”
春早挑了帘子进来,面上露出些喜色:“娘娘醒了?”
皇帝吩咐:“去炖些参汤来。”
春早忙应着去了,容悦数日水米难进,只迷迷糊糊听着外头吵闹“臣等……求……理政”,在心里隐隐担忧,可皇帝片刻不愿分离,也不能问春早究竟出了何事?
她低头翻了翻皇帝看的那本书,却是《黄帝内经》中的《素问》,极为深奥的医书,皇帝已看了多半本,书边做了笔记,有些页码处折了页。
皇帝眸色一拨,只将那本书拿到一旁,只取了参汤在手里,他也一日未进食,眼下顾不得自己,拿勺子盛了一勺细细吹到不烫,才送到容悦唇边,道:“吃一些罢。”
容悦毫无力气,勉强吃了几勺,只推开再也吃不下,皇帝只顾看她,未及她这一推,那剩下大半碗参汤便悉数泼在皇帝衣服上。
寒冬腊月的,湿衣穿在身上便是透心凉,容悦忙抬手去擦,皇帝握住她手道:“不妨事,不妨事。”
容悦蹙眉道:“去换一件罢。”
皇帝点点头,站起身去了耳房,容悦转头问春早:“外头究竟何事?”
“奴才不敢瞒娘娘,自打您昏迷不醒,皇上已连着两日没上朝了。”春早答道,“这几日主子昏睡着,都是皇上亲自喂药喂汤,擦身换衣,不然就是翻阅医书,看到什么法子,就跑去问太医们,这个方子有没有用,那个法子能不能效验……”
容悦不由皱眉,心头又一阵接一阵的酸楚。
春早想起皇帝那深夜暗暗守护贵妃的身影,好容易翻到医方时眸中那一抹希望,被太医推翻后希望破裂,那茕然身影,一面走一面语无伦次地念叨“总有法子的,总有法子救贵妃”,饶她对皇帝大有意见,此刻也忍不住哽咽,劝道:
“如今瞧着万岁爷对娘娘是一片真心的,娘娘更该保重自己才是,您若有个什么,瞧着万岁爷半条命也要没了。”
皇帝是个务实之人,平时嘴上功夫很少,如今为了她放下朝政,容悦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喜欢敏贵人和德妃,是男人正常的喜好罢了,对自己一颗真心,却是极真挚无比,从未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