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阴弘智和燕弘信父子,徐孝德一下子瘫坐在坐榻,半天没缓过神来。
祸事,祸事来了。
燕无忌来向自己女儿提亲,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家女儿跌入火坑,嫁给那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渣呢?
所以,他拒绝了。
理由是女儿还小,婚事还需容后与夫人再议等等,好半天才搪塞过去步步紧逼的阴弘智。
徐孝德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阴弘智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今天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实际上却是咄咄逼人,十分的强势,以至于自己完全没有强硬拒绝的机会,能够暂时婉拒已经很不错,没办法过分强求。
事情真的有些麻烦!
今天拒绝了,明天呢?
今天可以拒绝阴弘智,但是明天如果他们带着齐王李佑前来提亲如何?自己一个小小的刺史,如何能拒绝一个亲王,一个皇子呢?
除非有特别十足,有理有据的拒绝理由,这个理由是什么呢?
女儿年纪还小,人家只需要回答一句我们等着就是了,自己还能说什么?说女儿身体不好?齐王府肯定会派医者前来诊治调养,你又能说什么?夫人不同意?这话说得出口,站得住脚吗?
除非……除非女儿已经许配了人家!
可是并没有啊,这可如何是好?徐孝德不由有些后悔,女儿也已经十五六岁了,该早些给她许配人家嫁出去的,否则哪有今时今日的麻烦?
至少可以底气充足,理由充足地拒绝,只是没有啊,现在似乎来不及了。
当齐王府上门提亲之后,谁还敢娶自家女儿?徐孝德相信。以阴弘智等人的德行,一定会将此事大肆宣扬,故意放出风去让整个齐州的人知晓。
到时候谁敢得罪齐王呢?自己在怎么样小动作也被称为得罪齐王府的行为。
不过也倒不是不能得罪,大不了不做整个刺史了,直接拒绝了,齐王李佑又能将自己怎么样呢?
为了女儿的幸福,徐孝德已经勇敢地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想到严重的代价,也少不得一声叹息。
就在徐孝德无力地坐在厅堂里愁的时候,一道倩影出现在门口,轻声道:“父亲。女儿不孝,给您惹麻烦了。”
徐孝德抬起头来看到温柔可人的女儿后,讶然道:“慧儿,你都知道了?”
“是的,刚刚有家人告诉女儿了,齐王府……那燕家实在可恶,但说到底,若女儿那天不去大明湖,兴许此事就能避过。”徐慧对此也十分无奈。莫名其妙遇到这么一个无赖,还动用了如此卑鄙可恶的行径,着实让人有些……
“此事哪能怪你?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卑鄙小人罢了。看那阴弘智和燕弘信的态度,似乎不单单是为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兴许他们还另有目的。”
说到这里,徐孝德目光陡然一亮。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阴弘智亲自出马,岂能是为了小女儿的姻缘之事?在这样一个情况特殊的敏感时期上门提亲。多半是另有阴谋诡计。
只是……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说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呢?
徐孝德轻轻摇摇头,悠悠道:“慧儿,这样吧,你要么去长安看你弟弟,要么回东海老家去暂避一时。”
“父亲,我……这一走,你怎么办?”徐慧很聪明,自小也读书不少,颇有见识。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样离开,父亲将要直面齐王府的眼里,恐怕不是轻易能够应对的。
“为父自有办法应对,你就莫要管了。”徐孝德自然是不想女儿担心,连忙摆手道:“让你去就去吧,去长安看着徐齐聃,让他好好读书,莫要因为其他事情分心。”
徐孝德能这么说,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徐慧也隐约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只是此时此刻,她莫名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在陈州拜访龙湖别院,临走之时谢逸曾经问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问自己什么时候去长安探望弟弟?
当时还以为是谢逸隐晦地询问和自己在长安相见的时期,还以为是唐突之举,但是现在想死,也许其中还有旁的什么意味。想到这里,徐慧蓦然心中一惊,难不成他早就预见到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
显然是不可能的,徐慧马上否定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心中泛起一个念头,这件事是否可以找他帮忙呢?
算了,他来齐州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是需要隐藏身份的,岂能因为这些许小时去打扰他,影响他,甚至给他造成麻烦。毕竟阴弘智和燕弘信是齐王府的人,他虽然是当朝侯爷,但也很难与一个亲王皇子为敌,至少不应该给他造成麻烦。
当然了,徐慧也不愿意看到父亲为难,因此有什么危险或者麻烦,她坚定地问道:“父亲,女儿不走,留下来陪你,难道就完全没有应对之法?”
“阴弘智今日是走了,但是来日上门的可能就是齐王本人了,这才是最难应对的。除非是你许配了人家,否则为父很难有充足的理由拒绝齐王。”徐孝德说完后长叹一声,显然是满心忧虑。
“许配人家?”徐慧轻叹一声,便羞涩地低下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话题对女儿家而言本就羞涩,至于眼下,她不愿意嫁给燕无忌,却也不愿意随便许配旁人。
徐孝德却叹道:“眼下纵然是想嫁,也很难找个合适的人家……”
“父亲……”
“唉!”徐孝德轻叹一声,摆手道:“与其让如此,还不如让你嫁入谢家为侧室……”
言及此处,本来忧愁烦躁不安的徐孝德猛然回过神来,对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齐州城里旁人不敢娶自家女儿,或者够不上格,但并非完全没有人附和条件。比如淮阳侯谢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