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现在只希望对手的废话多一些。
好歹得让自己渡过狱河之罪使用过度的短暂后遗症麻木和酸痛。
只见陨星者面色凝重:“可是……”
“可是你是在什么时候觉醒终结……”
“哈哈……”
泰尔斯轻笑两声打断了他。
手脚麻木的王子再也扶不住长剑,于是他主动松开剑柄,微颤着甩了甩手,竭力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好久以前了。”
“惊喜吗?”
尼寇莱缓缓地站起来,神情越来越严肃。
看着对方起身,泰尔斯搭在盾牌上的手微微一颤。
“这么说,你那天在马厩前抢书时的迅捷,还有那次在训练中表现出的力量……”尼寇莱紧紧地盯着他,不再理会脸上的血迹:“都不是偶然?”
“你拥有终结之力这件事……你瞒着我们,瞒着整个英灵宫的耳目,这么多年?”
泰尔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麻木的肢体正在恢复知觉,六年里的锻炼还是多多少少有效的,即使无法进步,至少也让身体渐渐习惯了狱河之罪的代价。
“很抱歉这么说,但是。”
王子摇了摇头,重新搭上剑柄:“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尼寇莱脸上的惊怒慢慢化成纯粹的恼火:“所以,那么多次的户外训练课……你被揍得那么狼狈,却一次也没有用过它?”
“力量不是表演给观众看的,”泰尔斯轻轻地握了握恢复正常的右手,擦擦脸上的冷汗:“如果不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那就干脆隐藏起来,迷惑你的敌人。”
尼寇莱怒笑出声,伸出手朝着脸上狠狠一抹。
他带着血迹的苍白脸庞开始红。
“我就知道,小王子,你一直都把我们当成敌人从你到龙霄城的第一天起。”
“你的狡诈和阴险都是天生的,”陨星者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脸上的疼痛提醒着他被一个弱者伤及的事实,更让这个骄傲的男人恼怒非常:
“天知道,你在这六年里还隐瞒着我们多少事情。”
泰尔斯嗤笑出声。
“那你呢,陨星者,”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将长剑从地上抽出,“六年里,你和里斯班,甚至已故的努恩王,又隐瞒了我多少真相呢?”
尼寇莱呼吸一僵。
面对着王子带有深意的目光,他带着压抑的怒意,却稳稳地伸出手,伸向了背后。
这次轮到泰尔斯脸色大变!
“我向你道歉,”在金属与皮革的摩擦声中,带着脸上的伤痕,陨星者眼神凌厉地抽出背后的武器,话语里尽是谨慎:“是我错了,是我一直没把这当成战斗。”
“是我小看了你。”
“十四岁前就觉醒终结之力的泰尔斯·璨星。”
泰尔斯忧心忡忡地望着尼寇莱手上,那把反射着黄金色泽的狭长马刀。
那把在前任主人手里,曾经贴上过他的脖颈,威胁过他的性命的……传奇反魔武装。
旭日军刀。
真糟糕啊。
“你确定?”
泰尔斯硬着头皮举起盾牌:“我听怀亚说起过那把锋利无匹的武器斩断一切,是么。”
尼寇莱开始冷笑,却有股狰狞感。
“放心,我不会动它的能力免得收不住手,不小心切开你的脑袋。”
他平举旭日军刀,刀刃直指泰尔斯,眼里是少见的认真和肃穆:“而且我不是说了吗。”
“无论打得多惨……”
“都会给你留下那只手的。”
下一刻,尼寇莱脸色一变,他的身形瞬间离开原地!
紧张的泰尔斯猛吸一口气,瞬间进入地狱感官。
视野中,那个银色的身影闪烁着急促的光芒,向他袭来。
战斗再开!
但这一次,陨星者进攻的速度和角度都远远超乎泰尔斯的想象刀锋瞬间飙到眼前!
感受到威胁,狱河之罪自动沸腾起来。
紧张的泰尔斯立刻举剑,死死挡住陨星者毫不留情的第一刀纵劈!
“铛!”
望着停留在眼前的黄金马刀,泰尔斯直觉背后凉,他忍不住地想:如果这玩意儿真像怀亚说的那样,能熔断一切,那他现在岂不是早就……
丝毫没有思考的余地,尼寇莱一声低吼,双手持刀,整个人随着刀锋压向泰尔斯!
泰尔斯只觉得手上一重,眼看就要失去平衡,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使出侧击式,滑开对手的劈砍。
但尼寇莱的攻势丝毫不停,只见他顺着被滑开的势头,蹬地前冲,右肩猛地撞来!
“咚!”
泰尔斯吃力地低哼着。
他好歹在对方撞进怀里之前,把自己藏到盾牌后,生生硬抗住敌人的冲撞。
“蹬!蹬!蹬!”
巨大的冲劲袭来,王子憋着脸,用手肘顶住盾牌,连着倒退三步。
多亏了狱河之罪的增幅,才没被对手经验老到的冲击撞倒。
“真正的战士,无不在刀口舔血中历练成型,”尼寇莱用半个身子顶住他的盾牌,这个难受的角度让泰尔斯难以出剑,只能咬牙顶住对方,只听陨星者带着怒火的嗓音响起:
“状态、心理、经验、应变、身体……缺一不可。”
“只懂对靶子训练的你还差得远呢!”
随着尼寇莱的怒吼,正倾尽所有跟对手角力的泰尔斯,突然感觉肘部的盾牌一轻!
他禁不住向前滑了一步。
地狱感官里,陨星者瞬间出现在他毫无防备的左侧,右手一肘,击向他的头颅!
泰尔斯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地扔掉盾牌,狱河之罪涌上肘部,向尼寇莱捅去,想要格开对方的致命一击。
然而,陨星者体内的银色光刺再度一闪。
半秒之内,向他左侧突袭的陨星者突兀地一顿,身影顷刻回折!
泰尔斯大惊失色他的左肘才刚刚挥出,抓着长剑的右手不及回收。
他来不及回防了。
那一秒,在地狱感官中放慢的时间里,泰尔斯震惊地望着抢到主动,只差最后一击的对手。
距离尼寇莱主动起进攻,不过短短七八秒。
哪怕算上尼寇莱脸上的伤势,也才第二个回合
真快啊。
泰尔斯在心中感叹道。
尼寇莱嘴角一扯,他带着伤痕的脸颊弯曲起来,露出得意的狞笑。
这就是差别。
小子。
超阶和极境之间的……一线之差。
胜负只在顷刻。
下一瞬,尼寇莱咆哮着倒转刀柄,捶向对手的额头,捶向无力回防的泰尔斯。
“砰!”
一道吓人的闷响。
场面安静下来。
但泰尔斯没有倒下。
倒是尼寇莱,他再次惊愕地看着眼前年轻的对手。
他准备一击制敌的刀柄,在撞上泰尔斯的额头之前,先撞上了一只手掌。
是泰尔斯的左手。
是他刚刚用力挥出,不及回抽的左手。
这只左手,此刻却像奇迹一样瞬间移动到王子的跟前,死死顶住了敌人的这一击,
泰尔斯浑身冷汗,微微颤抖着,死死拦住尼寇莱。
那一刻,陨星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
我用的是命运之折,抢在他去势已尽,无力回防时,给出的绝佳一击。
居然被他……挡下来了?
但陨星者没有犹豫,也没有多想。
卡斯兰告诉过他:如果第一刀干不掉敌人,那就……
“啊!”
尼寇莱怒吼出声,终结之力再次动,带动他的动作,像是无视惯性一般,一抽一斩!
泰尔斯猛吸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的刀锋一退一前,瞬间攻向他没有防备的腿部。
“铛!”
金属交击声响起。
尼寇莱的刀锋被泰尔斯突然出现的长剑恰到好处地拦在大腿前。
尼寇莱瞳孔一缩。
不可能。
不可能!
陨星者的终结之力从关节里涌起,他的动作再次闪烁!
刀锋再次折向泰尔斯的颈部。
“锵……”
第二道金属交击声,回荡在两人耳边。
泰尔斯喘着粗气这一次,他的双手都出现在脖子前,一上一下地顶着长剑,格挡住尼寇莱的封喉一击。
尼寇莱呆呆地望着他。
眼里充满了震惊。
连再次进击的欲望都忘记了。
这……
“唰!”
泰尔斯使出最后的力气,一剑逼退尼寇莱,随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王子不住喘息,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但陨星者已经惊呆了。
“你……刚刚……”
尼寇莱眨了眨眼睛,愣愣地望着地上表情难看,大汗淋漓,仿佛在忍受折磨的泰尔斯。
他轻轻张口,欲言又止,表情无比复杂。
泰尔斯只是在不断喘气仿佛刚刚那几下差点要了他的命。
最终,讶异的尼寇莱还是开口了:
“你刚刚用来挡住我的……”
他狠狠皱眉:“不,你的终结之力究竟是……”
泰尔斯渐渐缓和了呼吸,听到这里,他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哈哈哈……”
尼寇莱依然死死盯着他,一动不动。
泰尔斯依然跪在地上,一手撑地,另一只手颤巍巍地举起长剑。
“哦,你说的是……这个?”
王子猛地吸了一口气,刹那间,脸色更见苍白!
但他的剑锋向着侧面劈出,动作气势有模有样。
但剑锋劈道半途,却诡异地转了向,瞬间下落,直直地斩进地面。
“铛!”
尼寇莱怔然看着这一幕。
只听泰尔斯虚弱地笑道:“飘来飘去,无法预判、突然变向的动作?”
“这是……”陨星者把目光钉死在地面上的长剑,喃喃道。
“哈哈,这可是一位难得的极境高手,”泰尔斯无力地抬起头,暗自紧张地盯着表情精彩的尼寇莱,勉力道:“用了整整六年,每周都亲身演示给我看的绝技呢。”
“据他所言,这是史上罕见的终结之力。”
泰尔斯又笑了笑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王子浑身上下的肌肉几乎都在造反,疼、酸、麻、痛、抽,各色感觉同时袭来。
简直难以言喻。
陨星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子则笑得越来越开心,继续道:“北地只此一家。”
强忍着痛苦的泰尔斯轻轻眯眼:
“名唤命运之折。”
那一刻,尼寇莱的表情几乎要化出最冻的寒冰。
“你该感到荣幸。”
泰尔斯再次轻轻一笑,细细观察着此时此刻、心神动荡的尼寇莱:
“因为他告诉过我。”
“见过它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