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紫华她们想得确是不错,的确不需她们出手,的确有人给红七送帖了。只是,送的方式,颇教人有些意想不到,竟然在夜半三更无人时,就这么给扔石头似的扔进了红家的大门内。
若是平常,早上洒扫的下人定当垃圾扫了。
不过,今日有些特殊,因为,当来福儿照常边打着哈欠,边来到他的一亩三分地儿时,放下手,睁开他的眯眯眼一看。
呆了!
他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什么时候,不要丢弃的名帖,不是一张、两张,而是十数张啦?就是来福儿再笨,也知道这情况有些儿不对了。毕竟,这里可不是清河县,红家过来了也才三月余,而且,大半的时间都闭着门户,只到了最近,才有些邻居的下人过来回礼,问候。正式的客人,除了汝南王府、定远侯府的几个亲戚,就没了。总共收的名帖,怕也没有这一日扔的多吧?
来福儿赶紧把这件奇事儿报告给外院的张管事。
张管事听了也觉得奇怪,他是识得字的,拿了一张也知道这上头写得是什么,邀请参加什么平阳公主举行的琼花宴。这意思他看得明白,这件事儿,他却想不明白。
这邀请人帖子,一张就够了,这么多张干嘛?
而且,干嘛不正大光明地递帖子,偏趁深更半夜地扔进来。
难道这京城的公主都流行这么请人吗?
若真是如此,张管事有一种幻想破灭的感觉。公主耶,皇帝的女儿,怎么想都是怎么雍容华贵、怎么想都是怎么地美丽优雅,怎么想都是怎么地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现在这种偷鸡摸狗一样的行为,只有清河县的二流子们,才喜欢干啊?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张管事在京城的第一个春天想唱,啊,多么痛的领悟……
这件奇事没多久红七就知道了,她也有些莫名,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这份疑惑,她却并没有在张管事面前表露出来。身为上位者,可以决策失误,但绝对不可以表现得不知所措。决策失误只会导致错误,但没有决策,则会让下面的人代你决策。长此以往,就会成为傀儡了。
所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喜怒不形于色算是做管理的必修课,至于修为的高深程度就看个人了。红七的修为还算是到家的。
听了这件莫名其妙的诡异事件之后,红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只是十分自然地让春风接了过来,然后吩咐张管事,若还有一样的,只管叫人送了来给春风就是了,十分果断。
张管事离开的时候,心里又踏实了一分。老太太走了之后,本来十分忧虑红家的后路的。他的这份忧虑,比其他的下人又深一些,甚至可以说不下于红家的主子们。
毕竟,红家倒了,其他的下人不过是换个地方做事罢了,最多担心主人家没有红家人厚道。可在哪儿做不是做?
但张管事不同,他们家侍奉了红家四代人,他的曾爷爷更曾救过红家曾老爷的命,深受红家主子们的信任。而张家的祖先本不是清河县人,是从北方逃荒过来的。当时没有红家的收留又替当时怀了孕的高祖母请医问药,只怕张家都要断根了。所以,红家对他们家也有大恩。
张家的祖训就是世世代代服侍红家,报这份大恩。而这几代以来,红家待他们也的确十分优厚、信任,引为臂膀。若是红家败落了,别的人可能会离开,深受传嗣大恩的他们家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无论是富贵还是忧患,他们都不会离弃红家,否则就是背弃了祖先的遗训。他们的命运和红家是一道的。
因此,见小主子此时都如此镇定,张管事深觉安慰,虽然有共患难的决心,但能共富贵谁也不会想选择共患难的。
张管事离去的步伐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而他走之后,春风恭敬地问红七:“小姐,这些帖子如何处理?”
“先找个盒子装起来吧。”
春风应命去了,红七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觉得春风有些不同,但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的。一时想不出来,她就丢开了。又让人叫了夏溪来。
“夏溪你去汝南王府一趟,给大姐姐带些养胎的药材过去,并问大姐姐,什么是琼花宴。”
“是。”
夏溪应了一声,没有一句废话,利落地就走了。
红七心里那种别扭感,更强烈了。
是她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