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在一边见了,就问:“怎么啦,这副脸色?七姐儿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嘴里虽然再问,二太太心里却有些不信。那桂花镇不过是个小镇,顾绯还对镇上的人们有大恩,有谁为难他们不怕犯众怒吗?再说凭红七的手段,有什么事情是她解决不了的,还要写信给红二老爷。如果红七都解决不了,那红二老爷能有什么辙?不是二太太小觑红二老爷,事实上,红二老爷当上家主之后,表现得比二太太所想的要好太多了,如今,家里上上下下,对二老爷都是敬重的,二太太也很安慰。只是,二太太从来没有想过拿二老爷和红七去比,有些人,是根本就比不得的。
红二老爷听了二太太的问话,没有开口,只是一脸沉重地把手里的信递给了二太太。
二太太连忙接过,立马看了起来。看完,脸色和红二老爷一样,沉甸甸的。半饷,她问红二老爷:“真的要离开京都吗?”
二太太很舍不得,红家好不容易才在京都站稳了脚跟,有了如今蒸蒸日上的局面。好不容易闯出的生意上的名号,好不容易打入的圈子,建立起来的关系,交到的朋友,还有儿子们如今的学业也在名师的指导下有了起色,大儿子更是同宁家的姑娘定了亲,其他几个儿子的婚事眼看也有了些眉目……
如果一旦真走了,这一切,说不定就都成了泡影。
红家去了镇北城,相当于在郦世亘和李墨的争端中站了队,而且红家越做越红火的生意也是,铺子什么的带不走,这一留下,还有红家的份吗?绝对是以谋逆的罪名充公了。那些昂贵的布料、那些配饰,全都打水漂了。能带走的只有一些银票,尤其想到最近还又新买了铺子和田庄,京郊外的庄子也正建得如火如荼,为了有个体面的去处,以后也好招待别人来玩,根据红七的设计,所耗的银钱也不是一分一厘。
这一走,只怕红家的家业凭空缩了一大半。
饶是素来对钱财并不太看重的二太太都觉得十分可惜。
就算不说损失的金钱,还有那些人脉呢?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的,钱没有了可以再赚,这关系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红家选择了离开京都,到李墨的地盘,而其他人又没有红家面临的困境,肯定不可能丢下这份基业的。那肯定是要同红家断绝关系的。
最让二太太心痛的是宁彩若,宁家在京都,还可能把宁彩若许配给红俊才吗?那简直就是欺君之罪,不想活了。这门亲事多半就黄了。
对宁彩若二太太是一千个满意一万个满意,凭自家儿子的这份资质和红家的家底,想要再找个宁彩若这样的姑娘,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想到这一切一切,二太太打从心底里就有些抵触红七的提议。
她不死心地对红二老爷道:“也未必会像七姐儿所说的那样吧,七姐儿不是已经离开镇北王府了吗?咱们同那李墨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迁怒到咱们府上,没有道理啊!再说,如果真出了事,镇北王府、霍府、宁府、还有现在倍受今上重视的襄王府,不都是咱们的亲家吗?不看僧面看佛面,圣上怎么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吧?而且这么一走,那就真的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如果最后胜的不是镇北王府,而是今上呢?到时候,我们红家岂不是会遭到灭顶之灾?今上就算是这么上台的,可毕竟姓郦,这是姓郦的天下,而且还有着东平王府、汝南王府的支持,单凭一个镇北王府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如果镇北王府失败了,到时候咱们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二太太分析道,越分析她越觉得红七的这个决定也许是错的,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她急切地说着,不知道是想要说服二老爷,后还是想说服她自己。
红二老爷其实又何尝舍得。
不过,他的想法却是与二太太不同。
他对二太太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就算是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我也不愿意离开京都,放弃好不容易挣来的这份基业。但碰到这种事儿,指望亲家什么的,那就别提了。再是亲戚,也是别人家,不是自己家。能帮的自然会帮我们,但如果涉及到这种大事儿,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啊。你想想,以前咱们家出事儿,七姐儿被那李墨带走的时候,汝南王吭过一声吗?这也不怪他,圣命难违啊。换成咱们也一样只能这么做。那次都如此,这回可是涉及到皇室与镇北王府之间的事儿,恐怕他们更要避嫌了。汝南王府都如此,别人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红二老爷这么一说,二太太也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知道,靠别人都是虚的,只有自个儿拥有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只是在这种大事上,红家实在是说不上话,除了指望别人,还能如何?
红二老爷又接着道:“而且,你想,在这种大事儿上头的眼光,咱们哪一个及得上七姐儿?比起相信我自己,说实在的,我更相信七姐儿一点。她既然觉得有这份必要,那可能性应该是相当得大。如果咱们不听七姐儿的,事情真的展到那一步的话,到时候那是后悔都晚了,没有谁救得了咱们。这一家子就断送在我的手里了。如果真这样,到九泉底下,我也无颜见母亲她老人家啊!”
二太太听到这里,就明白了红二老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