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吩咐红月将人请进来,罗纱整整衣衫到了外间。
周姨娘一身素色衣裳,脸上半点脂粉未敷,全身唯一的亮色便是头上那支金簪,但也是成色一般做工中等的,丝毫不出彩。
见她沉默地站在那儿,罗纱赶忙请她坐下。
周姨娘这才半侧着身子坐了,见罗纱问她来意,倒也不多绕圈子,直接说明了。
“听说今日姑娘往各处分东西,其他兄弟姊妹都有送,唯独缺了二姑娘的那份,所以……想问下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周姨娘局促的样子,罗纱暗暗叹气。
她知道周姨娘的性子,向来不做逼问别人这样的事,今日若不是被逼得狠了,是绝不会往自己这儿来跑这一趟说出这番话的。
想到这样温厚的人都要欺负,罗纱对语蝶的厌恶多了几分——不愧是孙姨娘的亲生女,随便出点什么事儿都要人在前面顶着,自己则藏在后头闷声不响地继续做好人。
想到这对母女,罗纱的心里是一千个难受一万个不爽,语气就不免冲了些:“姨娘可问错了人,这事儿的关键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二姐想怎样。若姨娘想知道实情,来我这里倒不如去问二姐姐。”
“那珠花……”
“她说不要,我便不给,没的我送人东西还要看人脸色的。”罗纱断然说完,看周姨娘沉默不语的样子,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迁怒了周姨娘,忙低声道了声对不住。
沉默了下,罗纱想到这样一来周姨娘的确也很难做,就说道:“她若问起来,姨娘将我方才说的话跟她直说了便是,若她有任何不满,让她来找我。”
想想周姨娘这性子,罗纱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偏偏最为伶牙俐齿的红丹被自己叫去给各处送东西了,便唤了红月过来,将事情大致说了,吩咐道:“你等下同姨娘去一趟暖春院那边,将我的话说给二姑娘听。若她发起脾气来,你不理她便是,由着她发。如果其他人问起是什么事儿,你就照实说,只一点,千万别让二姐为难姨娘和三姐姐。”
红月低声应了。
周姨娘忙说不用:“她一个小孩子,闹些小脾气罢了,哪就值当这样?”
她说的简单,罗纱可是不放心,不顾周姨娘的反对,硬要红月跟了去。
虽说不想将语蝶的事情放在心上,可自周姨娘她们离去后,罗纱到底没了看画册的兴致。
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晃了半天,罗纱才想起那些个生辰礼物来,就让人准备了两个大些的盒子放在礼物箱子旁边,她自端了锦杌坐到一侧,慢慢将自己与哥哥的礼物分开来放到盒子中。
由于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所以礼物基本上能分得清是给谁的。忙活了一阵后,基本上已经分好了,独留下一样东西。
这是个金制小毛笔,不过两三寸大小,笔柄上还镶了几颗小宝石,十足的精巧可爱,罗纱一见它就喜欢上了。可让她有些犹豫的是,一般说来,笔是送给男孩子的……
想想自家哥哥那傻样,罗纱当机立断将小毛笔收入怀中——与其给傻哥哥瞎玩一番糟蹋浪费了,倒不如给自己这懂货识货的,也不枉费这好东西来世上走过一遭。
不知怎的,罗纱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在穆景安腰上挂着的那个小金刀。
掏出小金笔细细看了一会儿,罗纱从自己妆奁里翻出根红绳,穿过小金笔杆上的那个小洞,将它挂在上面,又随手编了个结。
前世的时候,她没什么可消遣的,便央了伺候的人教了她许多结绳的方式,闲来无事便编上一个。
如今虽然没怎么再编过了,但这些结绳方式早已深入骨髓,拿起绳子来不用动脑便能编出自己想要的样式来。不多会儿,一个小小的平安结已然完成。
罗纱很是满意。
重活这一遭,她最喜的便是这“平安”两字。
将小金笔当做腰坠挂在腰侧,罗纱满意地拍了两下。
以后可得记得经常带着它,有它做提醒,往后见了穆景安起码能记得“报恩”一事。
活了两世,对自己称得上“有恩”的人并不多,所以罗纱尤为珍惜。
这时恰好红月回来了,罗纱忙转到外间问她事情如何。
其实她也不是太担心,毕竟红月是几个丫鬟里最为沉稳的,事情交给她不会出大岔子,只是红丹的处理方式一般说来更为解气罢了。
“……二姑娘听了后就恼了,掀了桌子又砸了好些东西,听三姑娘的意思,被砸的大都是孙姨娘的弟弟送给二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