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有父母妻儿的,那皇帝,怎的就残忍至此!
虽说他们是穆家人,可他们的存在也只是为了守护穆家,未曾想过去争些什么、夺些什么。
若不是当初太祖皇帝想赶尽杀绝,又怎会有默默守护着穆家的穆家人,又怎会有想尽办法也要保住穆家人的穆家家主!
说起来,还是宋家皇帝的错!
穆景安正沉浸在悲痛中,突然发现罗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侧脸看到她低沉的眼神,就知她在想什么。他有心让她不再继续去想,忙将她厚厚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又上下打量了穿着厚厚衣裳的她一番,笑道:“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物来。”
罗纱还未回神,顺口问道:“什么?”
“那时候阿四捏的娃娃。”
阿四捏的娃娃,是在路上时候顺手捡了块泥巴捏起来的,一个憨态可掬的圆滚滚的小娃娃,像球那般,很是可爱。
罗纱知道穆景安是同自己开玩笑,她弯身抓起一把雪就朝穆景安丢去。
穆景安笑着躲过了,见她露出笑颜,就松了口气。
看她虽然戴了厚厚的手套,他也怕手套湿了她难受,忙给她拍了拍手套上的雪,两人这才手牵手继续前行。
“今日里你起得晚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去了那边,”他遥指着远处,“今晚你好好歇歇,明日里我带你一同过去瞧瞧。”
“他们去那里做什么?”罗纱问着,努力垫脚想往那边瞧,入眼却还是一片白茫茫。
“这里只是居住的地方,一般晚上大家才回来。那边有兵士训练场,有孩子们学武的地方,”穆景安又指了另外一处道:“还有些孩子更喜欢读书,就在另一边学课业,或者奇门异术。”
有文有武啊……
罗纱暗暗感叹了下,“大概有多少人?”
“唔……”穆景安用手指向远方,虚虚朝着四周划了个极大的圈,“这些地方,都是大家的。”
罗纱心中震惊了下,又沉吟了会儿,问道:“那朝里面如今也有穆家的人吧?”
穆景安却也不正面回答,只挑了眉笑问:“你说呢?”
罗纱微微笑着,也不接话,只抿着嘴看他。
穆景安瞧着她这模样,突地心痒难耐,正想有所行动时,就听旁边传来一声狮吼:“公子!”
此人嗓门极大,穆景安方才一门心思放到罗纱身上,本就没注意周遭,难免被吓了一跳。也得亏了他定力极好,如若不然,此刻冷不防被那人一叫,定然要抖上一抖的。
罗纱的笑容滞了滞,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个身材雄壮高大的壮汉正拖了几头猎物,呲着牙咧着嘴朝着他们这边笑。
“夫人好!”壮汉大喇喇打招呼。
罗纱笑着回了声,壮汉又呲呲牙,指指手中的东西,朝了穆景安道:“拿累了,公子帮把手。”
语气很是熟稔,像是朋友般,而且那样随意,显然是习惯了的。
穆景安扬声应下了,抱起罗纱就掠了过去。待到了那边,他放下罗纱,叮嘱她跟在后面,就同那壮汉一人拖了两头猎物朝前行去。
罗纱正瞪着眼看着那些长了鹿角的东西,就见穆景安回首朝她笑道:“晚上煮驯鹿肉给你吃。”
罗纱这才知道,这种壮硕的猎物叫驯鹿。
壮汉和穆景安说笑着前行,罗纱望着他们的背影,又望望四周的人们不识投来的友好笑容,再看看这冰天雪地艰苦的环境……
罗纱如此想着,再一次暗暗叹息。
晚上果然有了驯鹿肉吃,东西还没煮到火候,罗纱大老远已经闻到了香气,忙不迭地拖了穆景安去瞧。
待到东西出锅,罗纱惊呼着亲自去舀了许多到碗里。
她吃得欢畅不已,连声赞叹,穆景安则生怕她撑坏了,一直盯著她让她悠着点,四周的人听得不时发出一阵阵欢笑。
屋子不算太大,故而没法装下太多人。此时聚在屋子里的,除了几位地位最高的老者及其夫人外,还有训练士兵的“教头”,也有教习武艺的“老大”,再就是授课的先生们。
穆景安同他们说起,明日里带罗纱去参观一下,又开玩笑道,大家今日都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好好表现表现。
众人一听,都争着抢着说先去自己那边瞧,都说自己那边最厉害。
先生们最先败下阵来,因为文人和武夫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偏偏那些个奇门异术此时此刻又不能使,只得各自端了饭碗跑到一旁去了。
罗纱正奇怪他们怎么都贴着墙边坐着吃饭,就见几个最性急的教头和老大争不过来了,急吼吼地嚷嚷着要比试比试。
罗纱看着那些先生们望着他们时的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绷不住就笑了。
原来是怕遭受池鱼之殃啊。
穆景安指了那几个叫的最大声的说道:“他们啊,也就是说说罢了,顶多来上一两招。这样大小的屋子,他们如果真动起手来,铁定几下能把屋子拆了。”
罗纱笑笑。
她看着每个人都只是嘴里嚷嚷得凶,眼里却是一点丁点恶意不见,片刻后,感叹不已:“这里真好。”
她是真觉得这里好。
没有恶意,只有善意。大家一条心,亲如一家人。
穆景安“嗯”了声,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我也觉得。”
两人相视而笑。
就在教头们和老大们嚷嚷声到了顶点,看起来就要动手的时候,屋里突然来了两人,带来了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穆青涯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