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穆景安的肩,笑道:“我估摸着到了你想喝酒的时候,他们劝着你不让你喝的可能性更大。”她顿了顿,低声道:“谁叫他们都已经知晓了你‘怕’我呢。”
她那时将穆景安从王府“拎走”时,少年们就哄笑着取笑穆景安。时间过去还不太久,想来那些少年应当是还没忘记。
眼看着罗纱提及此事,穆景安当下就咬着牙将罗纱好好“整治”了一番,直到罗纱连连告饶才罢休。
待到两人终于静默下来的时候,穆景安突然冒出来一句:“可惜少了个人。”
可惜少了个人。
少了个他最要好的朋友,十一皇子。
此人,怕是再不会出现了。
罗纱知他心里必然很是难过,就也不多言,只揽着他的手臂倚靠在了他身上,借此来给他多些温暖。
罗纱果然没猜错,到了那一天,少年们当真拦着穆景安不让他饮酒,而且一个个还很是大义凛然地说道:“没事,喝不了酒没什么,哥哥们陪你喝茶。”
红倚来跟罗纱笑着学了他们的对话的时候,罗纱正同白云裳在一处说话。
新得的定王府本就环境极好,稍稍修整下就有模有样了。四处景色非常不错,两人往王府深处行了许久,在一个亭子里坐下交谈。
白云裳看了看罗纱的面色,笑道:“以前听说你要嫁给穆家世子,我们都还担心你来着,谁知如今一看,倒是白担心了。”
她精通医术,此时看罗纱的样子,便知她的身子比以往要好上不少,而且罗纱的笑丝毫做不得假,显然在这儿过得开心。
罗纱闻言就抿着嘴直乐。
得亏了那时她中毒后没见过白云裳,不然这人眼尖,瞧一瞧就知道她不对劲了,那还不得担心死?
白云裳看她那个样子,微笑了片刻后,突地话锋一转,叹道:“我们的事情,有转机了。”
罗纱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白云裳环顾了下四周,见没有旁的人了,低声说道:“我和你二哥的事情,我家的人终于松了口。”
罗纱惊讶地张了张口,待到反应过来,惊喜地握了白云裳的手,问道:“可是当真?”
见白云裳笑着答了声“是”,罗纱更是高兴。
她早知白云裳和叶怀书情意不一般,但是由于叶怀书是叶家庶子,而白云裳是白家嫡女,故而这些年来白家一直不肯。偏偏白云裳又是个硬气的,就一直与家里人耗着,一拖就拖了这许多年。
如今这事儿能够顺利解决,罗纱当真是为白云裳高兴,便问她父母为何改了主意。
白云裳面色微微泛红,思索了片刻,简略说道:“贺家那样,自然再也靠不住。如今有叶尚书和穆家,自然……”
她说完就咬紧了唇,显然不愿多说这个问题。
罗纱听了她的话头,再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
白夫人本同永乐侯府是远亲,而永乐侯又很赏识白启正,故而先前白家有永乐侯府这个靠山。
谁知如今变了天,永乐侯府翻了脸,白家只得另寻他径。
刚巧此时叶之扬去了户部任尚书,紧接着穆青涯被封了王,这些正好提醒了白家,还有个叶怀书可以利用……
不过白家与叶家水火不容了这许多年,岂是一朝一夕能够瓦解的?至于穆家,全国上下都知道穆家最不好巴结,没见谁求穆家能求得着的。
这两点,白家人自然也知道。
想来他们如今也不过是想攀上这门亲事,给白家添些底气罢了。
眼看着白云裳又紧张又羞涩的模样,罗纱说道:“你不用怕,既然你父母肯答应,那这事儿应当是能成的,只是你得再多等两年。”
白家是箐州大户,白云裳是白家嫡女而叶怀书不过是个庶子,怎么说,这门亲事都是叶怀书高攀了。如今叶家是叶之扬和赵氏做主,他们自然不会拦住这门亲事,故而成事应当是没问题的。
但是孝期没过,这事儿就得搁着,等时候到了才能拿出来谈。
白云裳看罗纱在劝慰自己,便松了口气,继而笑了:“这许多年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如今有了苗头了,还怕等不得这点时间吗?”
罗纱就笑着颔首。
两人正这样低声说着话,红倚去而复返。还离得挺远,她就喜滋滋扬声说道:“夫人,夫人,有喜事!”
“什么事那么着急?”罗纱不由得起身问道。
“是二夫人,二夫人有喜了!”红倚笑道:“刚收到的二老爷传来的消息,说是正慢慢地往家里赶呢!”
“二婶?”罗纱惊讶着,欢喜着,跌坐了回去。
她怔了许久,发现自己周身环绕着熟悉的气息,才发现穆景安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揽在了怀里。
看着面露喜色的红倚,看着羞涩微笑的白云裳,思及连日来的诸多事情,罗纱靠在穆景安身上,突然有种满足到想哭的冲动。
真好,大家都好起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不用害怕,不用担忧,每天都能收到好的消息,然后笑着度过……
她用手遮着眼,望了下天上明晃晃的烈日,缓缓绽开了个微笑。
真希望往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