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
通常情人间总有个属于彼此的秘密小昵称,而不知为何,她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可此时此刻的语气,却是与之前的每一次都建诶然不同,柔的,媚的,甚至,带着一丝气球的。
“……你,不可以离开我……”
卑微,是的,他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卑微的神色。
陆铮撑在她上方,看着这样一个女人,竟一时失言。
她是最倔的聂素问,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此刻却如同一个孩子,低低的向他乞求着。
陆铮的表情,僵硬之中……藏着一丝,动容。
终于他抬手伸向她,似要抚摸她,似要打破这场对彼此来说都有点儿漫长的对峙。
可是在碰触到她滑腻的皮肤之前,他的手指忽的僵硬了。
不忍碰触似的。
矛盾,迟疑,仿佛这样一个深情款款的举动也会伤害了她似的。
可最终,他的手还是动了,一如之前彼此分享过的温存时刻,手指从她的脸侧划过,指尖描绘过她美好的唇形,最后才来到那柔顺的下巴上,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她。
这样拉持的紧绷,素问不知要用何种眼神来面对身上的陆铮,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得不到不可怕,在拥有之后却蓦然失去,才是最伤人的。
十八岁那年,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被打碎,过去的十八年的人生,如同水中泡影,慢慢离她远去。
她曾想过,要竖起一道壁垒,保护自己。
可如今面对这个男人,她还似乎示弱了……
在说出口的瞬间,她就有点小小的懊恼,什么时候,竟然这样依赖他了。
三年前,她还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即使痛,也不是不能活的。
三年后,在他细致入微的照顾下,她竟恍惚觉得,如果没有他,她会死……
这种感觉其实很糟糕,人生仿佛脱离了轨道,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她痴痴看着眼前这个即将主宰她人生的男人,看着他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矛盾,和迟疑。
然后就看到他眼中的光线微微一闪,他忽然起身,在素问未及撑起手肘坐起时,一件衣料被抛在了她面前。
“换上它。”
带点儿命令的口吻,还有自制的沙哑和紧绷。
素问怔愣的低头,借着天光,认出是她在威尼斯电影节上穿过的旗袍。
旗袍本身是她自己去订的,后来叶子说可以拿去参加慈善晚会拍卖,她脱下后就直接给捐出来了。
如今,却不知怎么辗转到了陆铮手里。
休息室的门被他带上,黑暗的空间里衣声悉索,素问忐忑不定的推开门。
陆铮正坐在外间的沙上抽烟,红宝石般璀璨耀目的,是他烟头上点点的火星。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来,目光向她的方向投来,指端掐着的烟,停在空中的某个位置。
一时,无言。
旗袍的线条都是紧紧掐着身材剪裁的,在镜头下倒不觉得,这会子被他在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忽然觉得每一根线条都像绳索似的紧紧的缚在身上似的,而她只能这样一动不动的任他为所欲为。
素问有点尴尬的拢了拢身,声音细如蚊呐:“叫我穿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