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默气得又握拳暴筋,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吗?可再看看他身后的两位侧夫,司马睿和玉清都一脸淡然,毫无醋意,不由得轻蹙眉头,拳头也渐渐松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娶的正牌夫都没有吃醋,他在这儿吃什么干醋?可是,他们当真不在意吗?当真能容忍吗?他们真的是因为爱寒儿才嫁入司徒府的吗?百里默疑惑重重。
所有的人都当面献礼,也有公主献歌舞的。可所有的人都献完了,人们也没看到大将军站起来,连百里一铭都感到奇怪,这小东西是不打算献礼了吗?可他不献,他却非要问一声:“司徒将军,你今天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朕啊?”
这?皇上明着跟大将军要礼物?这样的事发生在皇上身上可是头一遭啊!众人有点儿懵圈。
司徒寒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拱手道:“回皇上,臣给皇上的礼物等天黑才能献出来,现在还不是时机,请皇上稍安勿躁!”
谁躁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躁了?百里一铭都想跟他学着翻个白眼儿了,可他是皇帝,不能翻,只好在心里翻了下。“如此神奇?那好,那我们大家就一起期待一下!”
夏日昼长夜短,歌舞酒宴进行到快天黑时,十九王爷百里凌才姗姗来迟,“臣弟祝皇兄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臣弟因为为皇兄准备礼物而来迟,还望皇兄恕罪!”
司徒寒撇撇嘴,你不是为他准备礼物,你是为他安排怎么死吧?
百里一铭立即来了兴趣,“可是那个杂耍班?”
百里凌继续稍稍倾身、一番恭谨之态,“正是!皇兄可随时起驾前去观看!”
百里一铭点点头,“嗯,朕看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现在就一起去观看吧!”
一行众人在皇帝出殿后,也陆陆续续走出了政和殿,浩浩荡荡向露天广场走去。司马睿和玉清趁此机会悄悄离开了队伍。
杂技台搭得只有半人高,待皇帝皇后在对面石台坐下、太子公主大臣等在两边全部落座后,杂耍立即开始了。最先出来的也不过是抛个碗儿、顶个碟儿啊之类的普通杂耍,随着天色渐渐昏暗,人们都有些不耐,司徒寒向天打了个吹欠,大声咕哝道:“我说十九王爷,这些杂耍很一般嘛,再看下去,咱们皇上就要睡着了!”
百里凌对她的无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司徒将军,有了前面的普通,才能显出后面的不平常不是?”转身又对百里一铭道:“皇兄,精彩的表演马上就会开始了,您可千万别错过!”
百里一铭微微点头,“朕拭目以待。”
果然,话音刚落,前面的一拨人下去后,台侧开的一个小门中,才在千呼万唤始出来中走出一个短打扮男人,他手中拿着不知是什么的一物,先到台上行了礼,才又回到小门,背朝众人倒退着走,随着他脚步的不断后退,一只猛兽慢慢现出形来,赫然是一只黄黑花斑老虎!
宫中女眷虽然早已听到风声,但如今真的见庞大猛兽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吓了一大跳,有的甚至失声惊叫了一声!
百里凌忙向众人解释道:“大家不要怕,这猛兽是被人驯服过的,只会按指令表演,不会伤人!”
女人们这才拍着胸脯稍稍定下心神,但有的胆小者还是寻了由头悄悄起身离开了。
司徒寒皱了皱眉,终还是开口道:“皇上,猛虎虽然已被驯服,但依然是猛兽,本性难改,万一有个意外,就不是小事。何况各公主们都有些害怕,不如请皇后带所有女眷一起回去吧!”
百里一铭点了点头,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会意,立即发话并起身带着所有宫妃皇女离开了现场。
百里凌见了,微微皱了下眉,却又快速松开。
司徒寒摇起了手中的折扇,心中冷哼了一声。还有这些大臣无法支开,一会儿只能见机行事了。
杂耍男人发着口令,让它蹲,老虎就乖乖蹲下,让它起来,它就起来,乖顺之极。随后杂耍之人竟然骑到了它的背上,如坐骑般在台上走了两圈儿,温驯得令百官们咋舌!
出于对老虎表演的奖励,杂耍人喂了一块同伴抛上去的生肉给虎吃。
当杂耍人燃起一个大大的火圈让老虎钻跳时,众人惊叹连连!
司徒寒放下折扇,悄悄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千仞匕首,又向剑无尘使了个眼色,剑无尘微微点了点头。
老虎纵身一跳,便安全跃过火圈,赢来了阵阵叫好声!
司徒寒紧紧盯着杂耍人似乎又平常地接过一块生肉喂给老虎。
众人都以为吃了奖励之肉的老虎会继续表演其它动作,没想到猛虎却一反温驯,双眼赤红着怒吼一声一纵便跳下杂耍台,向人群中冲来!
百官大惊失色,反应快的起身就跑,胆子小的却一动也不知道动,傻在了原地!有的太过惊吓,退身时跌跌撞撞掀翻了椅子!
可猛虎在冲向人群后却有短暂的停滞,可瞬间似乎又找到了真正目标,直直向石台上的百里一铭冲去!
众人惊叫:“皇上!”
“父皇!”百里默虽也坐在台下,却是离百里一铭最近,见此情形,惊叫一声便纵身跳上石台,用力推了百里一铭一把,代替了他的位置,当他也想离开石台时,但已经来不及了!猛虎的速度太快!
千钧一发之时,司徒寒抬臂之时射出的袖箭直直向猛虎射去!
中箭的猛虎庞大的身体中箭吃痛,哀嚎一声,有了片刻停顿,可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猛虎再次怒吼一声,一双赤目看向太子百里默,一跃就要纵出!
司徒寒不可能还给它机会,在它还未扑出之时,已纵身一跃落到它背上,一匕首朝头侧刺了下去!
太子百里默乘机扶着百里一铭快速离开石台,各大臣也跑到远处观望。
猛虎在疼痛中却跟中了邪似的更加狂怒,不顾受伤,猛甩头部后开始继续跳跃,想把司徒寒从背上甩下来!
司徒寒一匕首刺下去之后立即拔出,不顾满手血迹,左手紧紧揪住猛虎左耳,右手又猛一匕首刺入猛虎右眼!感觉猛虎眼睛经受剧痛更加躁怒、要翻身落地想仰躺在地、肚皮朝上与她撕杀时,又猛力拔出匕首快速刺向猛虎腰部!
猛虎遇此致命重击,头一歪,立刻全身瘫软在地,一动不动,只有口鼻在呼呼出气!
司徒寒想到这猛虎定是被人用药物控制,才会瞬间兽性大发,所以不敢轻视,继续朝虎腰上连捅几刀!
手上的活儿还没结束,就听见杂耍之人似哭喊般一边叫骂着一边持刀剑器械向她和人群冲来,一看那架式就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刺杀行动!
“快!”远处一个隐蔽的无人角落,司马睿和玉清擦着了火石。
“啾——!啪!啾——!啪!”天空连续传来六声炸响,似灿烂的五彩星光使乱成一团的现场有了瞬间的停顿,连冲入人群要乱砍乱杀的杂耍队都看着那绽放在天空的漂亮新奇之物愣了愣!
本不欲太快现身的百里凌见此,立刻明白了,一脸阴郁道:“发信号想搬救兵?来人!”
手一挥,杂耍之人都不再横冲直撞得要杀人,都将刀架在了官员们的脖子上!同时,一队五百人的执械精兵不知从哪儿出现,将包括皇帝太子在内的所有人围了起来!
司徒寒看了看身下已然出气儿多进气少的猛虎,抽出匕首,在猛虎背上抹了抹,擦了擦,旁若无人地往虎头上啐了一口并骂道:“一个失去理智、丧心病狂的畜牲罢了,还心存妄想,真是不自量力!”
站起身时,百里一铭和百里默已悄悄移到她身边,闻言,不禁在惊魂之中笑了笑。
百里凌闻言,脸色却更加阴沉,但没有当场发作。
百里一铭看着百里凌道:“十九弟,朕一直将你当亲弟弟般看待,不曾亏待于你,为何还要反朕杀朕?”
百里凌冷笑,“十九弟?在你眼里,不,在你心里,你何曾把任何人当作兄弟过?你若把我们当作兄弟,会将他们全部斩杀吗?就算他们是谋反,可毕竟是皇家血脉,囚禁他们让他们翻不了风浪也就罢了,可你却斩尽杀绝,连他们的后代都没有放过!三代人都被株连致死,对襁褓中的婴儿都能下手处死,你何其忍心?十五哥被你囚在地牢,囚也罢了,可为何天天那么折磨他?你还不如一剑刺死他给他一个痛快算了!脸上一片假仁慈,实则心肠歹毒狠辣,若你不死,我们百里家,迟早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你想取我而代之?”百里一铭声音不紧不慢,已毫不见惊慌,这样的镇静自若,一时被挟制的百官们心里也定了定,腿也不再那么抖。
“你死了,我定能将东炫国打理得更好!还等什么?动手!”
“等等!”司徒寒向身后的精兵挥了下手,精兵们果然停在了原地,随后又看向百里凌。
百里凌也挥了下手止停他们后道:“司徒寒,百里一铭有多毒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你现在能投明主,就依然是我东炫的大将军,我不会亏待你半分!但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不能因为惜才而留你了!”
司徒寒浅笑,“皇上诛灭叛党,虽然下手狠了点儿,但并没有错,有错的是你们这些怀有野心的人搅得社稷动荡,百姓受苦。皇上如何对你们我不管,我只知道东炫百姓在皇上的领导管理下,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而且生活水平还不太赖,所以,我没有理由弃明投暗。”顿了顿,又道:“十九王爷,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赢吗?就凭你们这点儿人?”
“这么点儿人?对付你们,这些人已绰绰有余!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别说你们想出去,就是你们发信号搬来的救兵,也别想踏进一步!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百里凌不客气了!”
“啧啧!这话说的!好像你跟我很客气过一样!”
百里凌不再理她,“百里一铭,若你将玉玺交上来,再写一份禅位诏书,我就放你的后代一条生路,绝不像你一样将你的子子孙孙赶尽杀绝!”
交玉玺让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可百里一铭却令人出乎意料,直直盯着百里凌道:“你若连太子的命都放过,我可以写禅位诏书。”
什么?除了司徒寒心内暗暗思索后了然,众臣皆大惊,虽然脖子就在刀下,却依然喊道:“皇上,万万不可!”
“噗!”一名官员血溅当场,毕竟是文官,其他人立即被鲜血吓到。
司徒寒淡淡道:“你若杀了他们,就算你夺得皇位,朝中也没有人被你驱使了,你就独大丁一个人坐朝堂吧!”转身就将匕首架在百里一铭脖子上,“皇上,既然你要让位,拱手让出江山,我也没必要再继续跟着你混了,不然我们司徒府就遭殃了!”皇上此举虽然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他这样做,有其用意,她先配合一下再说,何况她也需要拖延,军兵们按律平日都是驻扎在京都城外,各将要带他们赶进城内再攻入皇宫也是需要时间的。
百里默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寒,“寒儿,你……”话未说完,剑无尘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边。
司徒寒刚要给一个应该有的反应,廷尉阴规也随即大声叫道:“司徒寒,就算皇上愿意让位,那也是为了皇室血脉,你此刻应该设法营救皇上,却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背信弃主?”
“我有爹娘家人,我要保我的司徒府,阴大乌龟你有什么?你个光大杆儿,当然不需要有任何顾忌!”说完司徒寒再不理会他,问百里凌,“十九王爷,现在你若还承我的情,我就帮你,若不承,那就算了。”
百里凌看着她,“你当真肯归顺于我?”他也怕她有诈。
“你看,我就知道叛徒是不会被新主人信任的!”
“你也不能怪我暂时不信你,因为你前后变得太快!”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说实话,若不是皇上自己要让位,我一定会尽忠与你们血战到底。但若是他自己愿意以此交换后代根苗的存活,那我也无话可说,他要保他的后代,我也要保我的家人不是。”
百里凌微点头,司徒寒这小子虽然平时有点儿混,有点儿无礼,但的确是个孝子,别说是百里一铭,就算将来自己要整治他的家人,恐怕他都会举起大旗来造反。
司徒寒这才对百里一铭道:“皇上,那就去写份诏书吧?”
百里一铭恼道:“东西都在御书房!司徒寒,朕真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保你娘保你司徒家,竟背叛朕,朕现在就赐死于你!”
“哈哈哈!”司徒寒大笑,“我说,你这话不是太好笑了吗?你让我死我就死?你当我是木头?何况你还是个即将让位的皇帝,更何况你的脖子还在我的刀下!你赐我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给我走!到御书房写诏书盖大印!”说着,把他用力一推!
百里一铭踉跄了一下,回头瞪她,“你!”
司徒寒痞痞道:“我怎么啦?刀下之囚,就别再那么废话了,赶快给我走!”
百里一铭恨恨地瞪着她,终是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向御书房走去!
两人经过百官时,廷尉阴规大骂道:“司徒寒你这个小人,如此不忠不义,将来定不会有好下场,不得好死!你们司徒府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本对他的叫嚣无动于衷的司徒寒听到最后一句,转身猛力一脚往阴规肚子上狠狠踹去,怒声道:“滚你妈的!你骂我也就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你他娘的连老子的家人也诅咒,老子现在就剁了你先让你不得好死!”
脖在刀下的阴规被踹翻在地,顺带被刀锋割破了皮,流出了血。
司徒寒连踢带踹,把个阴规打得在地上直打滚叫唤,她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此刻正好乘机教训他,若不是百里一铭信任他,她现在就一刀解决了他,省得将来祸害朝廷。
百里一铭道:“司徒寒,他毕竟是因为忠心才冲撞你,请你饶过他一命吧!你们不要诏书了?”
“哼!”司徒寒又踹上最后的狠狠一脚,“老子先去办正事,有的是时间收拾你!十九王爷,这个人,司徒寒跟你要了!”
一直冷眼旁观一语不发的百里凌爽快道:“可以!”只是诅咒他的家人他就要杀人家,可见司徒寒倒真是能为了一个孝字做任何事,叛主又算什么。难怪百里一铭虽然对自己兄弟下手狠辣,却一直善待司徒府,原来是在利用司徒寒的弱点进行收买人心。
“多谢!”司徒寒说完又推了一下百里一铭,只是力道没有刚才那么重,“走!”
两人刚走出几步,百里凌却制止道:“慢着!”
两人先后回头,百里凌说道:“告诉我玉玺在哪儿,我派人去拿,你就在这儿写!”
百里一铭嗤笑,“你是怕我御书房有埋伏?我若知道你要造反,别说御书房,就是整个皇宫,都会布下天罗地网,让你们插翅难飞!”
那倒是,可惜你没有先见之明!即使如此,百里凌还是不放心,“就算是有埋伏,你也奈何不了我!但为了以防万一,你就不必跑这一趟了,需要的所有东西,我派人去取来即可!”
司徒寒轻蹙眉头,“十九王爷,现在我跟你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得不提醒你一声,玉玺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派别人去拿,这人心隔肚皮,你就那么百分百确定不会节外生枝?”造反之人更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她就赌他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