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突然握住陆云葭的右手,陆云葭一惊,道:“你做什么!”
易水未语,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处,神情认真。
陆云葭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她把脉,心下稍松,低声道:“谢谢。”
片刻后,易水起身道:“已无碍了,可以不用再泡药浴。”
药浴?陆云葭这才注意到她是泡在一个木桶之中,她忙低下头,看到身上还是穿着那身破旧的单衣,微微松了口气。
她现在虽然是个孩子,但也已七岁有半。普通百姓中即便不如世家那般礼教森严,可也断没有和陌生男子如此亲近接触的。再者说,她的心智也并非真的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幸好,幸好…陆云葭在心中暗叹。
她飞快的从木桶里站了起来,“我这就出来。”
陆云葭说罢,便想从木桶里出来,但等她站起身来,才发觉到木桶高度与她齐胸。她如今身量仅三尺余,根本迈不出来身下足有两尺高的木桶。
陆云葭面色微窘。
“你且先等等。“易水劝住了她,转身走出屋子。
陆云葭在木桶中站着,药酒浸没她的腰身。
屋中未置火炉,虽门窗紧闭,但却难挡冬日严寒,陆云葭很快就感到冷,她望向门口,屋门紧闭,屋外也没有动静。
想是那少年不会这么快回来,她想了想,索性又把身子完全浸入了药酒中。药酒很暖,很快便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透过窗户,陆云葭仰头看着屋外的天空。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从前是被困在佛堂,重生后她又被困在那间小柴房里。
她打破了刘氏的青釉碗,惹怒了刘氏,让她高烧不退,险些丧命。
但也因此,她才被邱大夫带离了周大海家。
屋外天气不太好,一直灰沉沉的,陆云葭却得到了一丝曙光,她喃喃道:“因祸得福。”
屋门突然被推开,易水拿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了里间,把包袱放在了床上。而后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这才拿着外衣回到了陆云葭身边。
陆云葭站起身来,道:“你回来了。”
易水淡淡应了一声,“嗯,你别动,我抱你。”
他把外衣搭在木桶上,俯身抱起了陆云葭。
水声哗啦,染湿了少年的衣袖,陆云葭浑身都在滴水,寒冷的空气瞬间侵袭全身,她身体忍不住发颤。
冷,太冷了。
陆云葭此刻完全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她缩起自己的小身板,双手紧紧抓着少年胸前的衣襟。
易水紧抿着嘴唇,把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步子极快的抱着她回了里间。他把陆云葭放在了床上,又指了指床上的小包裹,道:“快换衣服。”
言简意赅,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关门声。
陆云葭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心中滑过一股暖流。
果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一世,周围的人都是豺狼,这一次又重回到了她一生中最悲惨的日子里,她便觉得世上无好人,对任何人都带着一副警备之心。
可到底,世上并非皆是恶人。
前生她虽然并不认识那少年,但是只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她知道,那少年是个良善之人。
陆云葭从床上坐起,赤足踩在木地板上,脚边的水渍很快积成了小水洼。她打开包袱,里面是男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