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幸福都雷同,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其实她倒觉得相反。
不幸的经历,才都雷同——雷同的,都狗血。
有些狗血,真让人伤心。
严安的父母,是遵从着母亲尤其爱父亲的规则继续一家三口下去的,像一条笔直紧绷的线,掌控者是父亲。
如果他要它断,它成不了。
所以严安是真不想爱一个人。
所以你现在明白,周先生有多厉害了吧……
从自家门口踏入,客厅里,灯光闪烁,男人举动自在掩饰着紧张地坐在沙发上,表情是不顾一切的伤人无所谓。
目光微移,她的大舅坐在沙发另一边,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还有一个二舅,但是,得了癌,早早离世。所以代表二舅出场的人是二舅的儿子,名叫安飞。没什么表情地,很安静地坐在一边。
找寻了一周,最后却从主卧的房间里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严安跟他们打过招呼,揣着衣兜去了主卧。
抱着不祥的预感,她却出奇的冷静。
甚至觉得,就算这个家破碎了,她冰冷的鲜血也不会沸腾一点。
“妈,我在门外听见离婚两个字,你们怎么了?”等到对电话里一阵嘶喊的女人渐渐沉寂下来,严安状似沉浸在自己的疲累当中地倚在墙上,问了出口。
其实,她是真的疲累。
“怎么了?还不是你爸!好好对日子他非要拆了,我哪点对不起他,让他在外面找女人,被我亲眼逮到还跟我说,是我逼的。这日子倒是怎么过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严安听清耳际的话,叹了口气,心里在说:“不意外。”
她的父亲,本来也没有多认真生活。
“你要和他离婚?”
“错在他,离婚也让他离。无论如何,这套房子,是我的。”
严安看着自己妈妈狰狞怒瞪的恐怖面容,脑海里浮现出客厅里爸爸冷酷无情的模样,真不敢想象,妈妈和爸爸相爱时候的样子。
她轻轻抬了抬手指,不知道身为女儿现在是不是应该保住母亲说:还有我。
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为谁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什么,她忽然也不想站在他们角度上关爱什么了。离婚,她成了孤儿,她也没有安全感,似乎没有人想得到。
她若阻碍,便成了不懂事。也是真的不懂事。她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所以,算了。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个体,她算然是他们的孩子,但他们也有追求各自幸福的权利,不应该为了她而放弃什么。况且,总有吵架的环境,她也待够了,大不了以后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安静。
收了一切细微动作,仿佛所有的微伏情绪也就此掩埋,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严安听到自己微微麻木的声音说:“随便你们吧。”
她转身离开房间,迈着脚步要回自己房里的时候,却听到背后传来大舅的话:“安安,你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你也有权在这里听一听。你爸要求离婚后,这套房子要留一间给他,你觉得有道理吗?”
这些可恶的大人,总是要把孩子扯进这样的怪圈里,而不是为了保护孩子用心地将她从这个怪圈里推离。
真是可恶的大人。
她轻轻抬起眼帘,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们这些人一眼,环臂靠在门上,“好,我听着。”
“你觉得你爸的要求合理吗?”
她挑了挑眉,但笑不回。
就此,大人很快去解决自己的怪圈了。这个世界太急,谁都没时间去等她的回答。她静静地靠在哪里,看着眼前争吵、刻薄的一幕。
曾经,这家人在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现在一个不少,在这里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