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旭笑笑不答话。
周煄看这气氛不对,赶紧鬼叫一声,撒娇道:“就知道我是透明的,不然祖母怎生只看得见舅舅,难道我是隐形的。春茗姑姑,你看得见我不?”
“看得见,看得见,看不见谁也不敢看不见您呐。”春茗姑姑捂着嘴笑道:“娘娘,您可赶紧招呼一声三公子,不然可挑你的理啦!”春茗姑姑是舒妃的陪嫁丫鬟,又做了贴身宫女、心腹嬷嬷,在主子面前也敢说笑打趣。
“就你是个小醋坛子,和你舅舅多说几句都不乐意。”舒妃搂了周煄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笑道:“早备好了凉粉和豆沙卷,就等你来了,可别吃醋。”
“唉,既然这样,我就不生气了。”周煄摇头晃脑道。
“不但不生气,还有礼物要送呢。”徐子旭也反应过来,笑着炒热气氛。
“什么好东西?”舒妃配合道。
周煄佯装愤愤不平得恨了徐子旭一眼,道:“本来打算给您一个惊喜的,现在没了。春茗姑姑,烦你拿上来吧。”
春茗姑姑到偏殿,把早就准备好的茶具带上来,里面已经泡好了茶。这是一副荷花模样的茶具,托盘是绿色的荷叶,茶壶是大朵的荷花,茶杯是大朵的荷花,盘子上还有露珠,颜色鲜艳,栩栩如生,烧制得异常精美。
“喲,这是哪儿淘换来的,可真漂亮。”舒妃赞叹,到了她这个位份吃穿坐卧用的都是贡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是皇家进宫的东西讲究的是恢弘大气,可没有这么鲜艳可爱的。
周煄闻言把头扬得高高的,自从知道他娘的嫁妆里有可以烧瓷的窑,他就打算好了,这些东西都是他画的图纸,还指点工匠烧瓷的工艺呢,当年纪录片没白看。
春茗姑姑笑道:“娘娘只看咱们三公子挺得高高的小胸脯就知道是谁的杰作啦。”
“哦,挺漂亮的。”
周煄等了半天,就这一句,瞪着眼睛道:“没啦!您再看看,这么漂亮的颜色,这么精美的造型,没有高超的审美眼光、没有卓越的烧制技艺,能做的出来吗?您就不多夸我两句?”
“哈哈哈哈哈哈……”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谁见过自己讨夸奖的。
“哎呦,哎呦,给我揉揉肚子,笑的肠子都打结啦。”舒妃靠在软垫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周煄无语道:“您就是笑点太低,等我多来几回,您也就练出来了。”
“哈哈哈哈……”舒妃本来已经止住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断断续续道:“别……别招我笑,哎呦……不行了……”
果然是一群笑点低的,周煄不予置评。
长春宫中一片笑声融融,舒妃留了两甥舅吃饭,又命春茗姑姑送出宫来。
徐子旭的马车停在宫门口等着,两人上了马车,先送周煄回恭王府。
“你可悠着点儿吧,真把自己当开心果儿了。”徐子旭提点道。
“我就是彩衣娱亲。”周煄知道,这个时节人们讲究的是克己复礼,这样逗得人哈哈大笑的是戏子和弄臣的角色,可他做孙儿的,哄哄爷爷奶奶怎么了,别上纲上线的行不行。
“你倒看得开,你能拿出在陛下面前一分的功力,怎么会和你父王是如今的模样。”徐子旭提点道,周煄又不是没能力,何必这样死扛着,天底下没有当爹的给儿子低头的道理,周煄也不是把脸面看得多重的人,不然在御前那伏低做小的怎么来的。
“我孝顺陛下和娘娘,不仅因为他们的身份,更敬佩他们的人品,若是陛下是昏君雍主一个,我也不想委屈自己做个弄臣。你瞧瞧我那爹,他也配当爹。”
“啪!”徐子旭一个巴掌招呼在周煄后脑勺上,“会不会说话,让你爹听到,一顿板子少不了。”
“对啊!”周煄击掌道,“怎么把这个忘了,明天得和皇爷爷说不准我爹再打我了,他拿父子名分压我,我就找皇爷爷拿父子名分压他。”
“你个蠢东西!”徐子旭对着不受教的周煄简直无语,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不再说话。
街上很静,只听得哒哒的马蹄声,还有空旷的回音,就算未到宵禁时分,内城入夜也少有人出行,周煄觉得有些渗人,摇醒徐子旭道:“舅舅,起来说话啊,在马车里睡小心着凉了。恭王府马上就到了,要睡进去在睡啊。”
徐子旭猛得睁开眼睛,怒道:“再废话把你丢下去!”
周煄闭嘴。
马车停在恭王府侧门,周煄跳下马车,伸手去扶徐子旭,笑道:“舅舅,快下来吧。”
“走吧。”徐子旭道,这话可不是和周煄说的。
车夫马上调转车头,差点儿撞着周煄。周煄猛得跳开,抱怨道:“不来就不来,拿我撒什么气。”
转头进府,却被吓了一跳。恭郡王默默立在侧门后面,看着徐子旭的马车远走。
周煄吊儿郎当行了个不甚规范的礼,道:“父王这是在等我呢。”
恭郡王看都没看周煄一眼,转身走了。
“不对啊,居然没找我麻烦,看来是真出事儿了。”周煄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