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松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周煄发挥;太子站在阶前,眼含欣慰;只有恭郡王眼睛看着庭中侃侃而谈的周煄,神思却不知飞到了何方。
自从周煄以商振农的点子一出,以向毅行为首的王府谋士就建议恭郡王笼络周煄,而这两年恭郡王笼络的成果——为零。
恭郡王想不明白,周煄为什么就不接他递过来的橄榄枝呢?难道他真想逞英雄,一个人大战全天下不成?恍惚间,恭郡王想到眼前不正是周煄一个人立于堂前,对抗四方。恭郡王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什么时候见过呢?
是啊,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是在王妃徐氏的灵堂上,众仆役围着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与自己对峙;还是在提出自己的朝堂设想,身后无人扶持,面对忠臣诘问毫不退缩?恭郡王突然意识到,周煄恐怕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战斗吧,有他没他有什么区别了。
巨大的恐慌袭击了恭郡王,他此时才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展翅高飞,不再恭王府的天空下了。
讲学的结果不用多说,又成了周煄刷声望的好时机,让朝臣们再一次认识到深受圣宠的三公子,见识卓越,能力非凡。
十五那日,周煄参加了德安两周年重建的纪念日,截止此时,德安已经建设得比洪灾之前更加完美,人口、赋税、开垦荒田亩数、商路、交通统统都超过了重建前水平,且没有发生什么“事件”,民心安稳。与德安做对照组的黄州就差了些,官员们不是不努力,事实上他们都快以衙门为家了,一心扑在公务上,这样明显可以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差事,谁敢不用心。甚至德安、黄州两地也组织过交流,可是黄州没办法照搬德安的模式,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两种方式的对比。
后来周煄“非战之罪”的言论流传出去,黄州的官员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政策从一开始就不对好吗?
为了自己的实心,动摇官员意志,致使一州百姓受苦,周煄果然不是好人。为此理念冲突,莫愁已经和周煄吵过无数次了。
再一年,灾后重建完全结束,德安修建得美轮美奂,就是一个小县城也是干净整洁,给朝廷缴纳的赋税,更是历年之最,陛下终于首肯了这样的治理模式,准备周煄封赏。
周煄却神来之笔,直接把最大的功劳让给了太子。
“此策之功,最大者乃是陛下慧眼识珠,领导有方;其次是太子殿下高瞻远瞩,规划得当,布局合宜;再次乃地方官员用心王事、治理有方,百姓淳朴听从教化,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臣虽有微功,不敢先行受赏。”周煄在大朝会上谏言道。
一件事成功了,功劳最大的当然是领导,众位大臣以为只是固定套路呢,也纷纷附和赞扬周煄高风亮节、不可不赏。
“你说的这些人,朕自然是要是赏的,可你往来两地,殚精竭虑,更是要赏。”皇帝高兴道。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臣再请先封赏太子殿下。”周煄再拜道,功劳最大的皇帝不能自己赏自己,那就从功劳第二的太子开始封赏吧。
此时大殿中响起嗡嗡声,大家看太子和恭郡王的眼神都不对了,如果周煄不是在演戏的话,那为什么最大的功劳不捞在自己怀里,反而送出去。就是送出去为什么没有恭郡王的份儿,就是顺带一句“父王教子有方”也好啊,这样连面子都不做的,难道恭郡王父子不睦的流言是真的,且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此次大朝会的唯一议题就是论功行赏,本来已经有腹稿的皇帝遭遇突发状况,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尊重周煄的意见,道:“不愧是朕的好孙儿,有能力又不夸耀,果然是好。既然如此,太子指导有方,加食邑三千,正红五爪金龙朝服,紫如意;赐太子妃九尾凤冠,织金帛,加咸宜郡主汤邑三百,赐琉球进贡宝珠十科,贡缎……”
皇帝停顿都不带打一个,麻溜念出一长段赏赐,普通财物就不必说了,赐封地和荫妻蔽女的已是荣耀非常,更别说还有正红五爪金龙朝服,这是帝王专属的朝服,且我朝尚火德,崇正红,这是对太子继位的绝佳暗示。甚至还有太子妃得了皇后专属的九尾凤冠,这明晃晃的赏赐,太子和太子妃自然不会穿戴在身,可皇帝也只差直接说朕嘱意太子继位了。
太子出列谢恩,并不推辞,显然和周煄早有默契。
封赏完了太子自然就是周煄,皇帝直接赐了周煄“纯睿”封号的国公爵位,食邑封地也是上上等的,拟旨的翰林挥笔而就,当场颁下圣旨。
只有魏忠知道皇帝此时放在龙案上的手正紧紧捏着一卷圣旨,这是陛下亲手书写的,升恭郡王为恭亲王,封周煄为恭亲王世子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