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握着郑午的手说:“你把我哥也梦死呗?我天天巴不得他马上去死。”
看着他俩逗逼,黄杰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是咋回事,但也跟着黄杰一起笑了起来。我本来也想笑的,可是看见他们对着一具尸体都能逗逼,又感觉有点笑不出来了。我倒不是圣母,也没觉得大军死了可怜,大军肯定是死有余辜。
我只是感觉吧,对待杀人这件事,好像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就我一人没做好准备。就像大家都说不会游泳,结果到了河边,一个个都跳下去了,就留我一个人还在岸上傻眼。
我没怪任何人,只怪自己跟不上大家的脚步。
猴子和郑午还在逗逼,我趁着乱悄悄走出了包间。
坐电梯下了楼,刚出了酒店大厅,就听见背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竟是猴子。
猴子问我去哪,我说我去医院看我干爹。猴子说,你要走,也不和大家说一声啊。我说大家都忙着,不好意思打扰,何况已经没什么事了,剩下的黄杰都能自己搞定。
然后我又问他,你怎么也出来了?猴子说也想去看看猪肉荣,我说那行吧,咱们一起去。
我和猴子一起朝着医院走去,感觉我俩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北风依旧凌冽,吹的我脸都疼,只好把衣领子竖起来。我故意淡化之前的心绪,不想让猴子知道我还在岸上,不想让猴子知道我根本不会游泳,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我说还有二十多天就放寒假啦,这次咱们又按时完成任务了,感觉还真不错啊。
猴子说是啊,感谢大家一直为了他而努力。我就笑话他,说你是不是喝多了,从你嘴里说出一句谢谢来可真不容易。猴子说我扯淡,他明明经常感谢我们。我说是吗,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经常借我们的钱。猴子愤愤不平地说我只记得他的缺点,不记得他的优点。
开了一会儿玩笑,猴子突然话锋一转,问了我一句话。
“左飞,黄杰今晚上杀人了,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心里怦怦直跳,就知道猴子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估计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所以才追出来的。我故作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啊,咱们干这行的,杀个把人算什么,而且大军死有余辜,我看黄杰杀的好,杀的秒,杀的呱呱叫。”
猴子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啊。我知道咱们再混下去,杀人什么的也很正常,可我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且第一个这么干的会是黄杰!”
我愣的不轻,半晌才说:“你个黑四代,还接受不了这个?”在我心里,因为猴子的家庭原因,他是我们这里面最心狠、最无情的一个,我们干不了的事他都能干!
可是现在,猴子突然说他接受不了黄杰杀人,你说我吃惊不吃惊?
猴子苦笑了一下:“我也觉得是啊,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就被训练各种杀人技巧。我哥九岁就亲手杀过我们家族的一个叛徒,到现在被他杀过的人估计已经不计其数……而我,一个人都没有杀过。”
我吃惊地看着他:“上次……上次你哥派的那俩人……”
“我放他们走了。”
“……”我无话可说了。
“其实我也知道,出来混的,心不狠不行啊。从小,陈叔就教我一定要心狠、心毒,要视人命如草芥,可我就是做不到啊……你让我废了他们,砍他们的手,砍他们的脚,我都能办的到,因为他们本来就活该,像孙兴啊、葛千啊、刘炎这些,我干起他们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可只要涉及到人命,我就……”
猴子站着不动了,仰头看着夜空:“从小就被当作杀人机器来不停训练的我,还没有从市井里摸打滚爬出来的黄杰够狠,你说可笑不可笑?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到底适不适合家主的位子呢?就算最后是我争过了我哥,太原孙家在我手里就一定能扬光大么?可是,我又不得不争,因为这涉及到我母亲那一脉的命运……”阵岁吐扛。
听着猴子的话,我愣了半晌。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冬天的晚上,谁都不愿意出来,偶尔有一辆车飞驰而过。
认识猴子以来,他很少在我面前表露心迹。
在我印象里,他一直都是集神秘、冷酷、多谋、智慧于一身,是我们这伙人里绝绝对对的主心骨,我一直觉得只要有猴子在,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像这样充满迷茫的猴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把手放到猴子肩上:“我相信,你一定会胜任家主的位子。”
“嗯?”猴子的眼睛一亮:“为什么?”
“谁说当家主必须要学会杀人的?”
我笑着说:“如果家主要亲自杀人,那还要手下干什么?大家本来就分工不同啊,打架的事让郑午去做,杀人的事让黄杰去做,我嘛……你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还没嫁的,我可以解决他们的婚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