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退后点，不要靠那么近，都不想活了是吧？赶紧后退。”

一声怒吼声从远处传过来，愤怒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漆黑冷清而悲伤的夜晚，夜空下紧接着传出来了几声踏步声，哭泣声，还有悲伤的嘀咕声。

“村长，我们……。”

“你们什么，还不快点滚，都要去死是吗？滚远点。”

声音还没响起，怒吼声再次震动，震动周围的树叶沙沙落下，显得这片冷清的天地中多了一点人气，这道声音响起，漆黑中走出来了几个身影，身形狼狈，悲伤铺满了他们的身影，漆黑中倒影出一道道看着伛偻的身躯，垂头丧气，可又不得不后退。

几个身影走出来了，拖家带口，后面陆续走出来了几个人，手上拿着一些零星的东西，沾染了很多泥土，补丁很多，看着也不是值钱的东西，他们一步一回头，留恋不已。

他们出来之后，后面又响起了一声怒喝声。

“还不快点滚远点，都不听我的话是吗？翅膀长硬了，会飞了是吧？你们还当我是村长，就赶紧给我滚远点，不要来碍事。”

毫不留情，声音中蕴含极大的愤怒，小五在远远听着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愤怒涌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骂人，是不是要挑战他们的极限了。

“少爷，我们要不要……。”

小五咬着牙凝视李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村长，竟然如此不分情况，像狗一样胡乱吼，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就不是小五了。

李周压压手，冷静道：“不着急，我们走过去看看，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动手，知道了吗？“”

“知道了，少爷。”

身后传来恭敬的回答，李周向前走去，穿过了漆黑的树林，来到了里面，凝眼一看，一个看着五十多岁的人不断驱赶一些跪在地面上的人，这些人很多都是跪在地面上，哭着恳求他答应，不要驱赶他们离开，那人一动不动，狠心张嘴道：“滚远点，都给我滚远点，不要来碍眼。”

说着要打人，不走打到你走，小五怒了，见过可恶的人，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可恶的人，连自己的村民都不放过，逼着他们去死，真是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啊。

“我……。”

小五脚步踏出去一步，被李周拉住了，摇头示意，小五张嘴欲言，又咽了下去，心中还是不服气，只是少爷的吩咐，他不能不从，只能退后一步，让给李周。

李周凝视眼前的这些人，身上狼狈肮脏，泥土很多，脸上手上，还是身体上，无不沾染了很多泥土，看样子，他们是经过了大难而不死的人，只是他们跪在地面上到底干嘛了？

李周看向了他们前面，从漆黑的夜幕中，他看到了远方的点点滴滴，轰隆的咆哮声，不断震动地面，地动山摇，水流急促，冲刷着那边的村庄，田地，站在这里，他都可以清晰听到那些声音，那么说，这些人应该是从那边过来的，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跪在地面上。

还容不得李周想下去，那村长又开始训话了：“还不快点的滚，信不信我真的打你们了。”

说着举起手中的长棍，就要打下去，只是动作在半空中停顿了，不再打下去，只见他叹息一声，神色一弱，被眼前的这些人的坚毅给刺激到了，缓缓放下的手中的长棍，无奈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那边都已经没了，村长淹没了，有人也不可能活下来了，你们回头又有什么用。”

“不断向前走，我们才能活下来，你们怎么那么执迷不悟呢，平时不是很听话的吗？今天你们是要气死我吗？”

身躯颤抖，被几人气得不要不要的，身为村长，他有义务让他们活下来，即使自己死在这里，他都不能让这些村子的希望死去，他老了，他们还年轻，不能让他们出事。

那跪在地面上的年轻人眼神一暗，村长说的话他们岂不是明白，只是他们心中不甘心，不能眼睁睁看着村子没了，还有人没了。

有个希望总比这么灰溜溜离开，心中总觉得不甘心。

“村长，我们……。”

村长活了这么大岁数，岂不明白他们的心思，愤愤劝诫道：“真不知道如何说你们，你们去到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去送死，你们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几人回头看着那些老弱病残，蹒跚的背影，失去了孩子的父亲，失去了父亲的孩子，还有失去了丈夫孩子的人，双目无神，无精打采，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行动着，麻木不仁。

“村长，我们……。”

哽咽了。

喉咙好像多了一根刺，卡在那里，无法说出话来。

小五不再冲动，看向那个村长的目光逐渐柔和多了，一身戾气消散掉，愧疚站在李周身后，李周明白了情况，这些年轻人想要回去救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朋友，还有族人，而这位村长，不同意他们回去，不给他们回去，于是，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李周叹息一声，谁都没有错，站在村长的角度上，他们是希望，不能去冒险，保住这些香火，让传承接下去，而在那些年轻人看来，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们死去，尽力回去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