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秦叔叔家里出来,张清并没有马上就走,他杵在大门口也不怕有碍观瞻再次将我紧紧地禁锢在怀,好像我是他珍惜的无价之宝。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部线条绷得有些紧,浓眉轻拧,嘴唇微抿,神情紧张又略显疲态。
我迟疑了许久,胆怯地将手臂从他的腰侧穿过,扣在一起,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他闷闷的心跳,强韧有力。我一时之间很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对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产生依赖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张清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好像担心我会飞走了一般。我们一起慢慢地走,慢慢地走,谁也没有说话。
“这是妈给你的玉镯,喜欢吗?”当我坐在客厅呆时,张清从房里拿出一个镯子。玉镯很别致,祖母绿颜色,通体透明,一看就价值不菲。
“哦——”,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婆婆在电话里已经对我讲了镯子的事情。
在s城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有人像外婆那样不分场合地叫我“囡囡”了,我很有些不习惯。我似乎还有点水土不服,完全没有做好角色转换,依然沉浸在妈妈给我的温暖当中,回味着在老家那种轻松随意的感觉。
张清挽起我的袖子,试图给我戴上。我抗拒地抽回了手,疏离地说,“以后再戴吧,现在太冷了。”
“你爸爸和妈妈都还好吧?问起我没有?”他紧挨我坐下,无话找话,力图打破僵局。
我勾起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嘲笑,“你觉得呢?我根本没有向他们提起你,我怕他们问你在哪里,我难以自圆其说。”
我的话冰冷淡漠,让他深受打击。他满脸晦色,眼眸幽深。他忙不迭地开始解释,“小枫,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是想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将来还有大把的时间陪你。你看,彩云走了,合家团聚的时候,岳父一家该有多凄惨。”
“那成,你就留着时间多陪陪你重要的人吧,我可不敢耽误你!”我有些心灰意冷,说话难免连讥带讽,说完我就起身回房。
“我本来是打算去接你的,可是岳父又病了,我实在走不开!”张清攥紧我的手,跟在身后继续解释。
呵呵,我看了他两眼啥也没再说,甩开他的手转身。
废话,你堂堂的公安局处长,难道不懂基本的人情世故?过年你陪着别人,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回娘家,还不让人生气?现在你都无法给我保证,还谈什么将来。你还挺会画饼充饥糊弄人的,好像我就是傻子,是被骗着长大的。
“十五过完,彩霞就过来实习,以后要住在家里,提前给你说一声。”张清不死心地跟进卧室,补充说一句。
我还真是怀疑他是个弱智,硬是看不出此时情形不对,仍然继续我讨厌的话题。可能他认为我在这个家里无足轻重,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最后知会一声就是对我莫大的尊重了。
“需要我搬出去吗?”
这个问题我没有回避,我抬起头注视着他,认真地问他。我希望他也能认真地回答我,而不是简单地敷衍我。
“你说的什么傻话?”张清显得很生气,靠过来将我环在怀里,“这是你的家,你当然要住在这里!”
“那好,我不同意陈彩霞住进来,行吗?”我也有需要坚守的底线,我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的。
“那不行,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张清一听紧张兮兮的,讨好地扳过我的身子替陈彩霞求情,“小枫,你大度一点,不要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小姑娘,把她说的多么单纯,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的心机玩死人不偿命。我心里暗自冷笑几声,挣脱了张清的怀抱。
“我说不行,有用吗?没用!所以不用告诉我,你看着办吧。” 我眼帘一垂,将翻涌的怒意封存在眼底,神情木然地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波澜不惊,微抿着嘴唇,心如一潭死水,但脸上竟然绽开清淡的笑意。你都安排好了,还装模装样给我说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别人是小别胜新婚,我们见面真够新颖别致的。我扯开被子,懒洋洋地拱进去,“晚安,慢走不送,帮我把门关好。”
张清死缠着不挪地,身子试了几试,强行往被子里钻。我把被角拽得死死的,不让他有机可趁。
你来我挡,水来土掩,几个回合下来,我潜藏的怒火被激出来,忍不住大声质问他,“张清,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老婆,当然是老婆!”他一边说,一边使用蛮劲,连人带被子把我摁住。
“我没感觉出来!”我恼羞成怒,伸出腿,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
他以为所有的“对不起”就能轻易地换来“没关系”,好像我就是他手心里捏着的小丑,他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同样的伎俩用的次数多了,也会失去效果,别以为我每次都会吃他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