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太阳都已经落山了,终于才把最后一位送了出去。白掌柜忙活了一下午,累得他心浮气躁吹胡子瞪眼的。
“什么活招牌,简直就是老夫的灾星。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人,你们是想把老夫这老胳膊老腿给累散了吗?”
“我们这不也是为了帮大哥还债吗?而且‘翩跹’这么好的生意,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这金子老夫不要了,赶紧把你两的事给了了,然后马上给我滚蛋,老夫宁愿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也不想再看见你们两了。”
“这。。。”
“这什么这,还愣着干什么?趁着没客人,赶紧关门回府,我母亲今天还特地下厨做了些好菜,没想到这么一耽搁,都这个时辰了。”
白掌柜嘴上骂着,手上却一刻也不闲着,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落下了门板。
这白掌柜的脾气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变得也忒快了。怪不得煜都里一直传说要是论脾气古怪,那‘翩跹’的白掌柜若称第二那必然无人敢称第一,钺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
白掌柜急不可耐的把他两都撵出了铺子,连衣裳都等不及让他们换回去,幸好还没忘了让伙计把他们的旧衣服扔出来,说是让他们回了白府再换。
钺和肖未连手里的茶都没喝完就被白掌柜强行撵出了铺子,刚把两只脚迈出去就见门板贴着他们的鼻子落了下来,吓得二人半天没缓过气儿来,相互对视一眼却只剩下苦笑的份儿了。
不过白掌柜除去火气大了些,脾气怪了些,难伺候了些,倒的确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起码他虽然扬言再也不想见到二人,但是已经答应了钺的事情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带回了白府。
三人一行还没到白府,远远地就看见白府的上空有一团袅袅青烟盘旋而上,还带着一股饭菜的香气。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白府里头却嬉笑怒骂觥筹交错的十分热闹。
“我。。。我告诉你,我。。。我今天就赖在这,我今。。。天说什么也不走了。”
“你个臭。。。臭小子,老夫我。。。的房间是你睡得地方吗?”
“大哥!你小心点儿!”
“小。。。小心。。。小心什么小心。。。我。。。我可不去乜舞楼了。打。。。打死我也不住乜舞楼了。”
守在白府外头的暗哨隔着墙都听见肖未和白掌柜相互嚷嚷的声音了,看来这二位今天又喝醉了。
难道今天肖将军又要被扛回乜舞楼了?两个暗哨悄悄回想了一下几天前,钺费劲九龙二虎之力才勉强把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的肖未撑了起来,但是肖未不仅不听话反而的那副情景,不约而同的扬起了嘴角。
其中一人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白府的墙头,探出头去往院子里张望着,却正好看见钺和白老夫人扶着脚步漂浮的肖未和白掌柜走进了房间。
片刻后,钺和白老夫人走了出来,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些什么,然后相携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没过多久,那个房间里的灯也灭了,整个白府彻底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看来,他们二人今晚还真是要留宿在白府了。
那个人又趴在墙头上守了一会儿,确定再没有动静之后,才悄然落下了墙头。
钺一直站在白老夫人的房里盯着那暗哨,眼看着那双眼睛消失在墙外,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钺飘然钻出了白老夫人的房间,然后猫着腰贴着墙壁,隐身在走廊的阴影中,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白掌柜的房门外。
她再一次沿着四周的墙头扫视了一圈,确定墙上再也没有别的眼睛之后,才抬起手,极轻巧的敲响了白掌柜的窗户。
“咚。。。咚。。。咚。”
两长一短一切顺利,两人一同赴约;一长两短计划有变,肖未留守白府。
第三声刚落,就见白掌柜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肖未的眼睛透过缝隙亮了起来。
钺轻轻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见那一条缝隙逐渐扩大,直到门框开到了走廊的阴影边缘,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钺马上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肖未反手稳住了门,小心翼翼的从那条稍微有些窄的门缝里挤了出来。
二人顺利溜出房间之后,又沿着走廊的阴影摸进了白府的后园。
谁都以为白府后园就是白掌柜染布裁衣的作坊,却早已忘了这后园里头还有一扇极其隐蔽的后门。
据说当年谢小姐曾经无数次穿过扇后门,然后在台阶上放下几个馒头,一碗菜汤,让那个早已无颜相见的人不至于饿死街头。
可是,自从‘翩跹’开张以后,后院就成了白掌柜的小作坊,而那扇门也从此消失在层层叠叠高挂着的锦缎之后。
除了白掌柜和白老夫人,再也没有人记得还有这样一扇门,而那些毫不相干的外人就更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