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听到南谷波的惨叫声进来的涟儿等人,甫一进屋,就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坏,南谷波倒在床前地上,前胸血红一片,隐约可见一个金簪的簪头还在微微颤动着,而在一边的床上,何婉婷则是大睁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嘴边和枕上则是一块一块的血迹。
涟儿顿时惊恐的脸都变了形,下意识的扑过去,扑到南谷波身边,颤抖的一双手,不知道要先扶起主子爷,还是要先止住他的伤口。绿眉惊得半张着嘴,眼睛睁得溜圆,呆在了那里。绿纹差点软倒在地,但她马上看了看南谷波,又细细的瞧了瞧何婉婷,却没能说出话来。
凄厉的喊声响起,是随着她们之后进屋的春兰秋兰。她们可不是世子府的丫环,何夫人把她们留在此地,是帮着绿纹绿眉来照看世子侧妃的,眼前的一幕显然和刚刚世子爷初来时的喜庆感让人产生严重的违和感,她们互望了一眼,在尖叫过后,不约而同的一起推开前面的绿纹绿眉,奔到何婉婷身边,果然,世子侧妃虽然圆睁双目,但分明是已咽了气!先后颤抖着一双手,放在侧妃鼻下试探,然后,二人又同时出了比前一次还要让人抓狂的尖叫。
被她们叫声吸引进来的几个二等丫环,也都惊呆了,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有人迟疑地问道:“有刺客吗?”这样的话一出口,自己也知道不对,不用别人来骂,自己已先捂了嘴。但此时此刻,谁还会管她在说些什么,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南谷波和何婉婷的身上。
呆站着的绿纹总算反应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转过身冲到南谷波身旁,和涟儿一起跪坐在南谷波旁边,看着南谷波已陷入昏迷的面庞,她心乱如麻,但到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依靠,绝不能让世子爷出事!她回头冲着还呆呆愣愣的丫环吼道:“去!快去把白天给侧妃瞧病的郎中请来,快去呀!”
“是!”到底还是有一两个能回话的,脚步一停转过身子:“那郎中,那郎中在哪里?”抱晖园的丫头们,确实是不晓得徐从安客居的院子在哪里,涟儿肯定是知道的,但此刻的涟儿姑娘面色如灰,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她也不敢去问她。绿纹板起脸来:“守门的婆子难道也不知道吗?”内外院之间有婆子守着,婆子自然是知道的。那丫头道:“对啊,她们自然是知道的!”绿纹没好气:“那你现在还不赶快去请人?”看来真的是被吓傻了,怎么这满屋子,没一个机灵的?那丫头慌慌地脚下直打结,差点把自己绊倒:“我现在便去请!”
涟儿已经将南谷波的头搂在怀里,一双眼睛只紧张万分的盯住南谷波,巨大的恐惧毫无征兆的袭击了她,她泪眼滂沱的望着南谷波,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南谷波的手,爷,您如果要走,请您务必带上涟儿,涟儿愿意一直留在爷的身边照顾您,一直照顾下去,一直……
绿纹眼见那两个丫头转身去请人,只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床上那侧妃眼见是活不成了,自己今后怎么办?她紧挨在涟儿的一边,连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这要是一夜间府里失去俩位主子,那么当今圣上,还不得把阖府上下都剥皮吗?
她一口气差点没喘匀,瘫倒在地上,额头的汗滴下来,心里说道:“满天的神佛,请你们务必保佑世子爷平安才是!”
春兰秋兰已控制不住自己,哀哀地哭起来,绿纹不习惯听到这样的声音,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别哭了,世子爷还活着呢。”春兰冲着绿纹怒道:“侧妃……侧妃看来是……不行了,你到底是谁的丫头?”绿纹冷笑道:“侧妃是世子爷的侧妃,奴婢自然是主子们的丫头,不是俩位姐姐的丫头。”春兰见她如此说,便明白她是攀了高枝了,手一指绿眉:“你,还不快去侯府通知夫人!”再一指后面的几个瑟瑟抖的丫头:“你,你们几个,把嘴给我闭紧了,夫人来之前,一句也不能胡说!”
绿纹一听便明白了:“姐姐这是当世子府是侯府呢?当我们都是贼吗?”秋兰也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这是什么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先要杜绝流言乱飞才是。”绿纹冷冷地道:“咱们这些人都是奴才,如果主子出了什么事,一个两个全脱不了干系,你们以为自己可以撇得清吗?”春兰嘴张老大,可不是,依何夫人的脾气,只怕是百死莫辩了。绿纹接着道:“劝两位姐姐,有这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跟夫人交待吧。”
绿眉这时候也蹭了过来,不住地抹泪:“刚才还好好的……只这么一会的功夫……这可如何是好?”绿纹再傻也不会现在跑出去侯府通知,那何夫人一怒之下,肯定是让自己有命去无命回的。
绿纹看她一眼:“只盼着……只盼着世子爷好转,咱们才能保得性命。”绿眉听得先是一愣一愣的,后来想想便一个劲地点头,可不是,如果世子爷也活不成,这满园的人,只怕全得陪葬了。
满屋子的震惊变成惊恐,人人都明白,今夜的巨变,可能就是明日的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