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解释道:“赵大哥不要担心,小黑和小白会来带我们出去的。”
赵玄郎面色微笑,摇了摇头,负手站在了长欢身边。赵峰不远不近地退开了,照料着阿依粟的弯月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这边的一切。
长欢感觉出来了赵玄郎的不同,也收起了笑意,问道:“赵大哥可是有什么话要同小九说?”
赵玄郎停顿了一会才道:“小九兄弟,我其实并不是个商人。”
“哦?赵大哥这是何意?”
“小九可知道大周晋王?”
长欢一愣,问道:“晋王?”
“小九不知道晋王?难道小九此番是第一次前往中原?”
长欢如实地又点了头,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赵玄郎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赵玄郎眯了眯眼睛,心中一松,果然如自己所料。
“不知道小九知不知道澶州这个地方。自古以来澶州人杰地灵,是居黄河要津的一处中原腹地。可是在后来上百余场的战乱里,澶州一带地旷人稀,道路皆塞。晋王以大周皇子的身份拜澶州刺史,辖清丰、南乐。晋王为官后,轻徭薄赋,大开漕运,为政清肃,吏民皆为臣服赖之。”
长欢听着赵玄郎的话,仿佛看见了那桑间濮上人烟断绝的惨状。战争是当权者争霸天下必不可少的途径,可兵燹战乱到头来苦的却是百姓。
赵玄郎将小九的神色看在了眼中,嘴角一丝满意。可他总觉得小九眼中流露出的慈悲过于柔弱,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赵玄郎一扫心中怪异,继续道:“赵玄郎在晋王手下官拜右将。”
赵玄郎负手而立,几日的风沙也难掩住他那眉宇间的轩昂,长欢一扬头就看见赵玄郎带了几分凛然的侧面。长欢忽然被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给怔住了,心中一紧。多年前,述律赫连就是这样站在自己的身边,傲视着面前广袤无边的大漠。那个侧面,与今日的意味别无二致,那是她当日未曾看懂的轮廓。
面对赵玄郎的坦言,长欢有些小惊讶。她知道赵玄郎绝非普通商人,可没想到看似儒雅的赵玄郎竟然是大周的一名将军,更没有想到他愿意将这样一副傲吞山河的气势显露在自己面前。可为什么赵玄郎要和自己说这些呢?他刻意隐瞒身份自然有他的缘由,短短几日,他们结伴而行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两人虽是君子之交,但长欢可不认为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就足以让赵玄郎这样的人完全放下戒备。
赵玄郎继续道:“小九兄弟知识渊博,想必对《论语》一书定是熟读吧。”
“赵大哥谬赞了!”
“那小九对《阳货》一文作何理解?”
迎上赵玄郎探究的目光,长欢更加疑惑了。
不等作答,赵玄郎又道:“几日时间的相处,在下看来,岳九兄弟也非等闲,你我堂堂男儿之身,又如何能匏瓜空悬?小九如果壮志难酬,不妨由为兄引荐来晋王手下一展抱负。晋王礼贤下士,定不会亏了小九这等怀宝之才。”
一番话听得长欢心下哭笑不得。匏瓜空悬,孔子以此来比喻自己无法像匏瓜那样系悬着而不让人食用,应该出仕为官,有所作为。可自己何德何能啊,赵玄郎竟然以孔圣人与自己比较。绕了半天弯子,这赵玄郎是说自己怀宝迷邦,匏瓜空悬。敢情是让自己为晋王效力去呢!
看着一脸无奈的小九,赵玄郎疑惑,这么好的机会,小九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呵呵,赵大哥这回可给小九出了个难题。赵大哥才是蓄响藏真。小九无心仕途,不求闻达,一心只想逍遥山水咸思独善罢了。”
赵玄郎盯着小九,他敢肯定,眼前之人不简单,蕴奇特价,只是那眉宇中无意间流露出的几分阴柔与他的身份和胆识有些不符。
“咳咳...那个,小九见识浅薄,让赵大哥见笑了!”
赵玄郎深沉地眼中划过深深的遗憾。片刻,才叹了口气。
“算了,小九是洒脱之人,说不上多少人都羡慕呢。今日一番话是为兄唐突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小黑和小白就来了,俨然一副王者风范,不愧为天空霸主,小黑和小白带领着十余只苍鹰,每只鹰胸前都挂着一袋水囊和食物。
“小黑,小白,辛苦你们了...”
“赵大哥,你把这些食物分给大家吧,等大家养足了精神,小黑就会给我们带路,这里距离关城不到一日路程。”
赵玄郎闻言大喜,关城,还有一天就能到关城了。
赵玄郎忽然恭恭敬敬的向长欢抱拳道:“谢谢小九。这次多亏了小九兄弟,我赵玄郎才能走出这大漠,小九日后若有事,我赵玄郎定当施以援手。”
长欢不好意思地道:“赵大哥客气了,这一路要是没有大哥相助,小九也不会顺利地走到这里。”
赵玄郎一声叹息,“日后...小九若是有朝一日改变了心意,你就到汴州晋王府。到时候,为兄定助小九一臂之力!”也许害怕再次被拒绝,赵玄郎说完就转身走了过去。
长欢看了看落在自己肩上张狂的小黑,点着小黑的头低低笑道:“小黑,你说这晋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赵大哥这等人如此追随不说,现在还要把我都拉进去了,你说,我能干什么呢!”念叨此,长欢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喃喃自嘲:“真不知道赵大哥看中了我哪一点足以辅助晋王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