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乌云自天际滚过,笼罩了半片苍穹,月光也被遮蔽。
赵晟被常总管扔在假山后一块冰凉的空地上,他本就羸弱,刚被景渊踹了一脚,此时已有些面色白。
景渊气冲冲地赶到这边,喝了声退下,常总管便静悄悄地退下了。景渊看着蜷缩在地上、弱不禁风的赵晟,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一把揪住赵晟衣襟,将赵晟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疯了?!”
赵晟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却因虚弱与疼痛,整长脸透出一股异样的苍白。
景渊的眸色深了深,抬起的拳头堪堪停在半空:“你存心的是不是?有想过后果没?啊?很可能我没死,你自己就先被处死了!”
赵晟淡淡地看着他,很明显,他什么后果都想到了。
景渊情愿他是一时意气用事,这会子只要抱着他胳膊,好好地求他原谅,他想,他或许真能就此揭过,可偏偏,他没有!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情愿赔上自己的命,也要置我于死地?”
“是。”
赵晟答得斩钉截铁。
景渊呼吸微紧:“但我没那么容易死,我是皇上的亲骨肉!他不会舍得杀我的!”
赵晟无畏地说道:“那就杀了我,至少,我也解脱了。”
景渊瞳仁一缩:“你说什么?”
赵晟一字一顿道:“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殿下,自此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相见。”
景渊暴走!
就在景渊忍不住想把赵晟一剑杀了的时候,常总管小声地叫了几声殿下,景渊将赵晟狠狠地摔到地上,看赵晟吐出一口鲜血,身躯一震,下意识地弹出手来,要去扶他,却突然,老太监的声音传到了耳畔:“皇上有令,将赵晟带回皇宫审问。”
“刘公公。”
老太监语重心长道:“二殿下好不容易才求得皇上的原谅,老奴斗胆奉劝二殿下一句,该摘干净时务必把自己摘出来。”
景渊的脚步死死钉在了地上。
老太监给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上前,将赵晟拖了起来。
“老奴告退。”老太监欠了欠身,与景渊擦身而过时,被景渊抓住了手臂,景渊道:“父皇……会怎么处置他?”
老太监迟疑了一下:“这个,老奴就不好说了,皇上的手段,您总该是见识过的。”
……
皇帝换了衣衫后便直接回了宫,景王虽觉怪异,却碍于皇帝暗沉的脸色,不好多问什么。
“我去找你母妃了。”
你恐怕……找不到她。景熙唇角勾了勾:“去吧。”
景王去了。
景熙独自坐在窗前饮酒,面前放了一个空杯子,似乎在等什么客人。
“爷,二皇子求见。”赵总管福身禀报。
这不,客人来了。
景熙把对面的酒杯斟满时,景渊已经绕到了他面前,夺走他正在斟酒的酒壶,厉声道:“是不是你干的?”
景熙不疾不徐地问:“什么是不是我干的?”
景渊一拳砸在了桌上:“少给我装蒜!赵晟这一路一直和我在一起,哪里来的□□?”
景熙从容淡定地说道:“许是离开王府的时候就藏在身上了。”景熙似笑非笑地小酌了一口。
景渊沉下脸来:“他身上那个地方我没碰过?藏没藏东西我会不清楚?”
景熙缓缓地摇了摇头:“别与我说你们的闺房秘事,我不感兴趣。”
景渊噎了一下,面色涨红:“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赵晟?”
“那是二哥的男宠,我如何使唤得动?莫非……二哥都这么疼他了,他还一心盼着二哥死,不惜与二哥最痛恨的对手合伙谋害二哥吗?”景熙笑了。
他每句话都戳中景渊的痛脚,景渊的脸几乎涨成猪肝色,捏了捏拳,强压下怒火道:“把赵晟弄出来,我就看在堂兄弟的份儿上,饶恕你一次!”
“呵~”景熙一声冷笑,“二哥这求人的态度,未免太没诚意了。”
“你到底救是不救?”景渊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景熙道:“不救。”
景渊咬牙:“你难道就不怕我父皇逼他供出你是幕后黑手吗?”
景熙淡淡一笑:“比起我,二哥不该更担心你自己吗?”
景渊再一次地噎住了,他又何尝不知比起景熙,赵晟更恨自己,赵晟宁愿撒谎,也不可能道出真相。别看赵晟外表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强、比谁都能扛,没人能逼他改口。
盼了六年才盼到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毁掉了吗?
他如何甘心?!
更可气的是,比起自己的前程,他竟更担忧赵晟的处境,不论赵晟供出的幕后主使是谁,赵晟都难逃被折磨致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