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恒他们的星舰刚刚通过补给站的边检,他正在往酒里加冰,就在这时,星舰突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高能粒子流撞上了星舰的防护罩,滑开的杯子被湛卢的机械手抓住,冰块掉到了地上,他心里一突:“怎么?”
“戒严了。”李弗兰和陆必行从上面下来。
李弗兰飞快地说:“突然收到的通知,后面的星舰已经不让进了,已经进来的被要求立刻降落在补给站。大家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对接轨道。”
“好歹没被挡在外面,”拜耳说,“第一星系的补给站环境很好的,多住几天也无所谓……”
他想得是挺美。
拜耳话还没说完,原本快要对接到轨道上的星舰突然猛地加速,往上冲去,加速明显超过了非武装星舰的极限,仿重力系统短暂地失灵,陆必行一把拽住滑出去的轮椅。
林静恒一抬手抓住湛卢的机械手,临时忘了自己是个“病弱的残疾人”:“驾驶员权限给我。”
驾驶员是白银一的老兵,二话不说让出了星舰的驾驶权,两人交接眨眼间完成,林静恒居然没有开惯了战斗机甲的那种忽上忽下的毛病,十分平稳地将星舰调整到补给站的轨道上,游刃有余地让过了一高能粒子炮。
“怎么还有人对非武装星舰开炮?”
“漏过来的,”林静恒说,“补给站外面有一支武装,看番号应该属于……”
“第三星系中央军。”李弗兰接话说,白银一已经十分高效地收集到了消息,“第三星系中央军司令当年是统帅亲手下放的,非法集结,脱离值守,逼至第一星系,方才那一波高能粒子炮应该是示威。”
“胡闹。”林静恒皱起眉,朝着周围其他惊弓之鸟似的民用星舰了信号,示意他们跟上自己,顺着补给站的轨道缓缓落下。
整个边境补给站气氛紧绷得仿佛一触即,一排军用机甲在旁边蓄势待,严阵以待的卫兵们在旁边整队,星舰收站里应有的服务机器人全变成了安保机器人,连无障碍通道都没打开,陡峭的电梯足有几百米,一眼望不见头。
林静恒凉凉地扫了李弗兰一眼:“你让我坐轮椅。”
李弗兰不敢争辩是统帅手黑自己抽的,只好低了头。
林静恒不耐烦地一抬手:“湛卢,去联系补给站通讯中心,让他们……”
他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空,在拜耳和李弗兰快要升天的震惊中,陆必行直接把他从轮椅里抱了出来。
林静恒一口气差点噎在喉咙里。
“我们千里迢迢来第一星系,是为了‘治病’,不是来炸沃托的,”陆必行带着坏笑小声在他耳边说,“‘病人’先生,前方有检查,控制一下你的表情和想勒死我的手好吗?”
林静恒:“……”
“放松,闭眼,靠在我肩上,”陆必行得寸进尺,“唉,手赶紧缩回去,青筋都跳出来了,卧床十几年的虚弱病人哪来这么大脾气——哈登博士不是说你是个职业骗子吗,业务素质呢?”
拜耳用胳膊肘捅了李弗兰一下:“李兄,我会不会接到暗杀总长的命令?”
李弗兰装聋作哑,感觉白银一的未来前途暗淡,非礼勿视地跟了上去,一本正经的面孔堪比湛卢。
补给站的卫兵扫过几个人个人终端上的证件,目光在林静恒身上停了一下,林静恒的头被他们接出来一段,凌乱地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好像没有知觉似的一动不动。
第一星系向来讲究人文关怀,卫兵十分有礼貌:“从第四星系来的?那可是远路,病人受得了吗?”
“第四星系的专家会诊过,没办法,只好推荐我们来沃托碰碰运气——这是推荐信。”李弗兰朝他苦笑了一下,因为该苦笑自内心,所以显得非常真诚,看得卫兵都同情了起来。
“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会优先安排通行,星系内也会有特殊通道,让您尽快到沃托就医,”卫兵有些为难地说,“但我们刚刚接到命令,通往沃托的民用航道需要暂时封闭。”
李弗兰和拜耳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补给站中央的立体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音乐剧突然暂停,一条紧急新闻插播进来,所有茫然地被扣在补给站的人一同抬起头。
“……沃托消息,今天凌晨,沃托标准时一点十五分,位于半山区的伍尔夫元帅府突然停电,三套备用能源同时故障,安保系统停摆,疑似人为破坏,目前……”主持人的声音中断了一下,足足十秒钟没吭声,随后调门陡然高了上去,“什么?你确定吗!”
沃托的中央大陆大部分区域此时都是夜里,警报声、人声、乱飞的机器人织就了无比嘈杂的背景音。
陆必行的手紧了紧。
“……诸位,我们方才得到军委言人准确消息,伍尔夫元帅今天凌晨在家遇刺身亡……”
林静恒耳畔“嗡”一声。
三大海盗军团入侵联盟时,半退休的伍尔夫元帅站出来力挽狂澜,周旋了二十多年,重新夺回沃托,在民众心里,他几乎已经成了联盟的守护神。
守护神怎么会死?
紧接着,被联盟中央按下了数日的“杜克将军遇刺”的消息一同放了出来,聚拢在第一星系边缘,准备为杜克之死向联盟讨个说法的中央军们蒙了。
王艾伦连夜召开新闻布会,整个人面色憔悴,勉强站在镜头前,话不成音。
消息像爆炸一样传播出去,新闻布会现场人山人海,安检仪安静如鸡,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些同样焦虑和茫然的面孔下,有超过五成的人已经植入了鸦片芯片,正同步收听者来自上级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