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漾和郭一琴一怔,面面相觑。
这是一次和向蔓那个案子完全不同的杀戮,杀人、抛尸、烧宗庙,刚才餐馆老板说的类似华山派的觋族派系争斗忽然变得真有几分可信。悬疑文写手赵苏漾感觉一阵自内心的跃跃欲试,她不再是嫌疑人,可以站在客观的立场畅所欲言。
天色渐暗,饭点已过,餐馆里渐渐冷清下来,不断有小飞虫撞击着门口一盏电灯,出噗噗啪啪的声音。三个人围坐着,老板送上来一壶茶,赵苏漾只看了一眼大信封里的现场照片,就别过头去。郭一琴毕竟科班出身,对这种东西的承受力相对强一点,硬着头皮全部看完,舒一口气。
“烧成碳了都……”郭一琴摇摇头。
“所以确定身份、推断死亡时间等工作很费时。”岑戈将照片整理好,重新装回了信封里,铺开一张龙葳古城的地图,食指在神曲村处虚画一个大圈,“这片区域原生态民族聚集,存在很多法制盲区,但近几十年没有生过这样的恶*故。很多村子夜不闭户,自然规律、族群的道德伦理就是最大的约束,‘犯罪’这个概念根本不存在于他们的意识中。这起案件放在其他地方,就是一次蓄意杀人放火,但在龙葳古城,性质比任何地方都严重。”
赵苏漾问道:“因为涉及了民族宗教还有一个外国人?”
“可以这么说。”岑戈颔,“大多数村民认为宗庙被毁跟近几年兴起的旅游有关,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本来就认为游客破坏了族人正常的生活秩序,祭祀表演也是对祖宗和神灵的大不敬,所以受到了神灵的‘惩罚’。神曲村的‘前车之鉴’已经影响到其他部族,这几天一些村落对游客也有了抵制情绪。”
“怪不得总局要成立特案组,恐怕也是准备集中力量尽管破案吧。”赵苏漾点点头,终于明白了兴师动众的原因。
岑戈将特案组名单给她们,“从特案组成员到位的今天开始,限时一周必须破案。”
原以为特案组浩浩荡荡的至少十几个人,谁知名单上仅有6个人的名字。除正副组长外,另有技术人员2名,分别是来自沪州刑侦中心的法医蒋晗,痕检员康振,犯罪心理学研究员1名,来自都刑侦大学的詹泽琪,民族与民俗学教授1名,来自都邵振大学的于岱宗。
赵苏漾拿起笔,煞有介事地在名单后面补了自己和一琴的名字、学校及联系方式。
岑戈略带笑意望着犹如在做高考模拟卷的赵苏漾,她的手指白细,指甲呈椭圆形,微透着粉色健康光彩,食指指甲底部浅白色的弯痕如同羞涩藏在山峦之后的半月。和岑戈字体的苍劲飘逸不同,她的字中规中矩,还带着女生字体常有的软细。
她写字的空当,岑戈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那天的祭祀是觋族开启夏季渔猎前的祈福,游人都离开之后,他们关闭了村口寨门,点燃篝火,舞者一边跳着专门的祭祀舞蹈一边指引献祭者将祭品供奉于宗庙神坛之前。祭祀结束,全村人一如既往边唱歌边等待着篝火自己熄灭,可这边的火还没灭,宗庙后方忽然腾起了熊熊大火和浓烟。
现场很混乱,火最终被扑灭后大家都忙着照顾自家因救火而被烧、烫伤的亲人,谁都不敢进入还笼罩着刺鼻气味的宗庙遗骸。族长(即村长)布阿托(音译)马上命人封闭所有入村通道,不再让任何外人进村,但村里人还是可以出去的,因此,神曲村封村的消息才传到了外面。
一天之后,气味渐渐散了,布阿托才敢带着几个壮汉跟着赶上山的消防人员一起进入宗庙遗骸翻捡可能残存的东西,却在乱七八糟的焦木、灰烬中现三具遗骸。村民没什么保护现场的意识,尽管消防人员叫他们不要搬动尸体,他们还是一边念着什么咒语一边把尸体抬了出去,还用水冲。
消防人员说,三具尸体被现时是平躺在地上的,其中两具正对着供奉卜算神的地方,另外一具在稍微靠后的位置,斜斜躺着,没什么讲究的样子。因为被烧成了焦尸,大家还分不清是本村人还是游客。
从初步尸检情况上看,三个人的气管里均没有烟尘,且着火时四周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起火时三人已经死亡。
法医查看了两个女村民的尸体,致命伤是颅脑开放性骨折,手、眼睛、腹部是死后为之。凶手的手法很粗鲁,一看就不具备专业知识,甚至可能连牲口都没杀过,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这样处理,创口很不整齐,但目的十分明确,好像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尼桑人的尸体就干净许多,同样死于颅脑开放性骨折,尸体并没有遭到更多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