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而喜人,有几缕透过窗棂照入室内,将一人一鸟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乐〈文《小说
小鸟低着头,认真地啄蛋黄吃。
和十天前刚来到登州城相比,它的绒毛更暖和紧密了,睡着的时候就和一团棉花没什么区别,除了颜色不同。
于歌轻轻戳了戳它的小翅膀。
生手总是会转成熟手的,何况养鸟也不是什么很有难度的事情,如今,于歌已经知道小鸟喜欢的食物是牛奶和蛋黄,还教会了它解决更衣问题,给它做了个暖暖的窝,并且为它起了个新名字。
“小羽毛,你大名叫邵羽,还记得吗?”
回想起当日的情形,于歌承认自己真的是慌了,才会无法相信这只雏鸟就是邵羽。排除那时候生的其他可能,没有尸体、没有灰烬、衣服和储物袋都好端端地跌落在地上,连地上的道袍和中衣,也还是伤痕累累的模样,仅有只小鸟坐在衣物堆里瞧它,小伙伴还能去哪里呢?
仅仅是小伙伴吗?
于歌不由得摸了摸嘴唇。
他又戳了戳小鸟的翅膀,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
“是半妖吗?麻雀妖挺少见的。”
“宗夷的元婴逃掉了,不知道他夺舍成功没有,老实说,如果他半途被一个魔修截下搜魂,我们的麻烦会更大,仙器……我现在才能挥它的几分威力?怀璧其罪,我已经不敢回射月谷了,说不定一靠近就会被抓起来。”
“天纵印,如果这法宝真的存在,家族也一直想要得到它,做了那么多的准备,那么它眼下在哪儿呢?还是说,家族并没有成功,天纵山挣脱束缚飞走了?”
“衣服太破我烧掉了,不过我捡到了你的储物袋,丹药法宝我都收着,灵石用来租这个地方了……你不会怪我吧?其实还是花在你身上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
“邵羽,你失忆了?”
“听说鸟会把破壳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当成娘亲,虽然你那天不算破壳,但我的确把娘该做的事都做了,唔,接下来要教你什么?”
“啾!”
小鸟抬起头,跟着叫:“啾!”
于歌失望:“还是要这样才有反应啊。”他想着吃这么多蛋黄该渴了,又给小鸟倒了牛奶。
少年不知道,他的线条在阳光中是那样柔和美好,眼角眉梢都带着令人心动的笑意,如同一轻声哼唱的美妙曲子,柔和而舒缓。
白星抬手放在胸口,心中一阵难受。
于歌哥哥好像很喜欢讨厌的邵羽,即使对方变成了一只听不懂他说话的鸟儿,可只要和邵羽待在一起,他就那么开心。哼,希望臭烧鱼一直变不回来!
小鸟吃完饭,在房间里像模像样地走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小窝里,睡觉了。
简直乖巧得不行。
在于歌和白星看不见的角度,它翻了个白眼。
邵羽的内心是崩溃的。
强撑着使用射日弓之后,痛苦如同岩浆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他只能将意识沉入识海之中,保持一丝清明,而等他再次能够瞧见外界事物的时候,他变成了它。
一只鸟。
一只雏鸟。
一只黄褐色的傻鸟。
所以他爹是羽族?
邵羽还有意识,但很多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控制,就如同将一个成人的灵魂塞进了一个婴儿的身体,即使他的思想再成熟,也无法控制本能的流口水尿床等行为,换成雏鸟也一样。
对食物的需求、对温暖的渴望、对‘母亲’的亲密……
心塞塞。
他选择失忆。
实际上,即使邵羽想要和于歌交流,也没有什么办法,无论他想说什么,出口的都是鸟叫声,而他对爪子的控制还不是很好,只能走路和蹦跳,写字是别想了。
人身的时候明明是金丹期,可如今身体里空荡荡的,根本没瞧见妖丹,但邵羽又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境界并未跌落,并且正在随着时间逐渐恢复。
他之前对着牛奶瞪了半天,水却没有任何变化。
半妖的生长周期也不知道多长,什么时候能说话能化形呢?
变成人身前,就继续这种雏鸟的生活吧。毕竟,还可以听见于歌不自觉的表白呢==
用那样的表情和语气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不就等于“我也喜欢你”吗?
邵羽沐浴着暖暖的阳光,睡着了。
他想的很好,但很快遇见了一个大危机。
换!毛!了!
腹部的淡黄色绒毛脱落,换成了纯白色的细软绒毛,这个可以接受;其他部位的黄褐色绒毛脱落,换上的是黑色的更硬直的羽毛,邵羽对着一碗水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时,整只鸟都僵硬了。
旧毛掉落和新毛长出是同时生的,这也就使得它此时的形象非常惨烈,像是上辈子那些饱经璀璨即将退休的鸡毛毽子,又像是初学者失败的插花作品,总之一言难尽。
“啾!”
小鸟出一声惨烈至极的尖叫,突然展开小翅膀飞上了床,将自己埋在了被子下面。
邵羽羞愧地无地自容。
羽族雄性的天性或许就是如此,现自己的外表不够漂亮时第一反应就是不让任何人瞧见,等小鸟上了床躲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完!全!控!制!不!住!
“小羽毛,其实你还是很漂亮的,真的!”
“于歌哥哥,你为什么要给它喝水?”
“偶尔换一下口味,总不能天天喝牛奶吧?”
“为什么不能?”
和白星拌着嘴,于歌轻轻地将被子扒开,抚摸着不愿见人的小鸟:“乖,每只鸟都会掉毛的,这很正常,以后就漂亮了。”
“那叫换毛!”
“好吧,是我说错了,换毛……等一下,”于歌突然顿住了,用一种崭新的眼光打量着羽毛参差不齐的、正在装死的小鸟,半晌才道:“你是不是……会飞了?”
有一个词,叫做超水平挥。
在精心呵护下,小鸟身上的羽毛终于全部换完了,乍看起来是黑色,细细观察却是种墨绿,表面瞧来非常光滑,如同鱼的鳞片一样,沐浴着不同角度的阳光,闪耀着或金或绿的光芒。
于歌把小鸟捧起来,轻柔地抛了出去。
小鸟保持着被抛出的姿势撅着屁屁落在软软的被子上,似是不解:“啾?”
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