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羽若有所思。
他带着小于歌,去了席蓉身旁,一起给伤员包扎。
天快亮的时候,大蛇退走了。
樱羽蛇到底胆小,见人类一方不依不饶一副要砍死它的架势,一停止狂就逃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领。”
廖诚全身浴血,面目平静威严,缓缓来到伤者聚集之处,一脚把陈醉踢到在地,银白的枪头对着他的胸膛。
枪上红缨如血,枪杆上未干的血液往低处流下滴落,很快在这少爷胸口上积了个小血洼。
“你、你干什么?”
陈醉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掠过:“他疯了!”
他瞧见的,是一张张冷漠的脸。
“引蛇入帐,害死兄弟,该当何罪?”
“斩!斩!斩!”
群情激奋。
“等等,我、我没有!”陈醉分辩:“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起夜一出帐子就见到这条蛇了!你们信我啊!”
廖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有愤怒的、有疑惑的、有痛苦的……他对上一张平静的脸。
邵羽站在沙丘旁,似是无动于衷。
他的神色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廖诚望见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无数事物生生灭灭,却留不下半点波澜。
如同神明。
高高在上。
绝对的冷静,只不过是因为绝对的旁观。
这些血,还不能触动他吗?
廖诚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极微小且诡异的弧度,飞快出现又飞快消失,他朗声道:“邵仙长,炮仗是不是你的?”
邵羽点了点头:“我听见了人和蛇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常常成为焦点的邵羽不以为意,娓娓道来:“今晚一直有呼噜声,我们两父子睡不着,恰巧听见了人的脚步声和蛇的滑行声,离的很近,便点了炮仗示警。”
他加了一句:“这条蛇的花纹形状,都和我们进沙漠那天瞧见的一模一样。”
枪头又往前了一些,廖诚神色不善:“你帮那蛇吃人?!”
“叛徒!”
“千刀万剐!”
“怎么不是他被蛇吞了,呸!”
想必第一次遇见被那条蛇追着的少年,便是一场阴谋的序幕。
眼见众人的神色中透露出来的仇恨值从“此人当诛”跃升到“当凌迟而死”的地步,小于歌惊了,传音:“爹爹,为什么大人们突然这么生气?”
邵羽言简意赅:“种族歧视。”
小于歌:“……?”
邵羽把小孩抱起来,呼出的气息在他耳边:“人族和妖族宿有仇怨,被蛇袭击时拿人挡和主动引蛇来吃人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人族内部事宜,后者就是人族叛徒了。”
小于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明明感觉前面那种也很过分啊,奇怪。
不管了,反正我和爹爹都是妖族,这些笨笨的人类都看不出来,不要紧哒!
笨笨的人类:……呵呵。
看不起人类的人,总有一天会为人类哭泣的→_→
陈醉并不是什么骨头硬的人,在花样百出的威胁下,很快就招了。
这大概算是一段凄美的人蛇恋故事。
好吧,去除美化,缩写句子,某年某月某日陈醉和一群人穿越无名沙漠的时候遇见一只会飞的鸡,伤亡惨重的时候蛇来了,把翅膀受伤的鸡吞掉了,巧合地救了陈醉一命。
他看上了这条蛇(……)。
作为被保护的少爷,其他人都死了伤了只有陈醉没事,他又不认识路,只能拖着一堆尸体跟着蛇走,而蛇吃饱了的时候,就会无视这个活人。
将一群人的尸体都喂了蛇之后,陈醉就开始了‘拉客’生涯。
剩下的事情,脑补都出来了。
邵羽已经不知道能做出什么表情。
现实永远比小说更荒诞。
对一条蛇一见钟情,真的是一个纯人类的眼神?
不,也许这位陈少爷是个爬虫爱好者,上辈子也不是没有人养蛇做情人的。
这么大的蛇,还有两个丁丁,哪个人扛得住?
距离产生美啊。
被绑缚了全身的陈醉披头散,在帐篷里大笑:“愚昧!我和小樱是真心相爱的!”
能把‘相’字去掉吗?
还有小樱是什么鬼?大蛇同意吗?
小于歌瞅了一眼,问:“为什么不把他杀掉呢?”
邵羽摸摸他的小脑袋:“还可以留着当食物啊。”
他顿了顿,幽幽加上一句:“当魔兽的食物,比如说遇到樱羽蛇,有吃的它会先吃掉再去追人。”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嘛。
想歪了以为人会吃人的小孩:“……”
小于歌又问:“为什么在陈醉说了喜欢那条蛇以后,大家更看不起他了的样子?”
“人-妖恋就是这样的,或者说人-兽恋。人类认为凡是不和自己种族结合的,都是败类,”邵羽分析道:“跟人口有一定关系,产妇容易身亡,幼儿容易夭折,统治的君王希望人类互相结合生孩子,采取了种种政策和观念的推广来达到这一目的。”
上辈子有些男人没本事就业,媒体就呼吁女性回归家庭,一个模式。
明白的人是不会理这种洗脑的。
小于歌老实道:“听不懂。”
“天元大陆地广人稀,很多田地没人耕作,所以大伙都想有很多人类来种田,不准备生小孩的人不受欢迎,明白了吗?”
“嗯!”
幼师·邵羽十分欣慰。
幼童·小于歌骄傲挺胸:所以爹爹生了我!……等等,我不是人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的火车要回去了o(*≧▽≦)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