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王秀拿着紧急官塘走了进来,作为枢密院都承旨,战时他能够频繁出入宫禁,可以不通报就面呈天子,也就这点特权了。
“陛下,紧急官塘,前次军情有误,女真前锋早就过邯郸,赵元祥全军覆没,河北西路诸军溃散,西路再无禁军可以拖延防御。”王秀说着话,把官塘递了上去。
赵佶精神萎靡,面色苍老,简直就是风烛残年的来人,颤悠悠地拿起官塘,匆匆扫了一眼,扔在御案上,有气无力地道:“怎么办,众位卿家可有办法?”
蔡攸狠狠地瞪了眼王秀,暗骂这厮没有颜色,都什么时候了,还让官家闹心,你就不能别上些不好的官塘,拿出点讨官家高兴地事来。
王秀眨了眨眼,道:“陛下,大河方向无人守卫,女真马队太快,应该令河北残兵向南集结,在浚州一线拱卫浮桥,阻止女真从容渡河,或许还有机会。”
“竟然没人阻拦女真,没人守卫城池,谁能领兵,何灌、何灌在哪?”赵佶心不在焉,几乎陷入精神错乱边缘。也是实情,几十万大军不堪一击,换成谁也成神经病了。
王秀看赵佶那副模样,心中不吝感慨,道:“陛下,军情紧急,臣实在迫于无奈,只得以枢密院名义,调京东七十八将马队火速西进,希望能在女真渡河前赶到,还有机会拖延一些时间,让朝廷从容布防。”
“大胆。”蔡攸脸色一变,指着王秀厉声道:“你好大胆子,不经陛下御笔,没有枢密院大臣画押,竟然敢私自虎符调兵,你简直是居心叵测,是七十八将也受你调遣,朝廷兵马何时甘心听你号令?”
童贯亦是冷笑,玩味地道:“没有枢密院大臣签押兵符,看来直阁是擅自改动兵马调动。”
这话说的诛心啊!私自调动兵马已经是大罪,连将帅也听从命令,对于天子而言是绝对要认真对待的,枢密院都承旨和将帅勾结,想想都让人不吝而寒。
当然,虎符在枢密都承旨手中保存,但绝不是随便出去的。遽然间,赵佶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王秀很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地窝里斗,他毫无惧色,瞪着蔡攸和童贯,厉声道:“大王、本兵此言差矣!赵元祥全军覆没,河北西路除了真定、中山还在抵抗,已经没有任何力量阻拦女真南下,东路兵马也在浴血奋战,根本无力南下,只有调京东马军。”
“军情紧急,昨夜臣把调七十八将虎符改动,令七十八将马军火速西进,渡河进入浚州一线,毕竟他们也是精锐,也好为陛下分忧。”
一语双关,赵佶眼皮子一跳,神色再次陷入犹豫。
“陛下,断不可信王秀妄言,私自改动兵符,这是意图不轨的大罪,此风决不可长,请陛下先罢王秀都承旨,再由大理寺问罪。”别看蔡攸对退敌无计可施,搞政治斗争那是一套接着一套,环环相扣,端的狠辣无比。
“难道大河空虚,任由女真从容过河?不知相公把陛下置身何种境地?相公明知女真渡河,还要不理不问,难道说相公有别的打算”王秀也不退让,针锋相对,把屎盆子反手泼过去。
蔡攸被堵的直翻白眼,王秀的反击非常犀利,直接把他定位在勾结女真位置上,这可不是玩的,就算他和赵佶过命的交情,甚至把老婆都送上赵佶的龙床。但是,私通女真的罪名,也不是他能担当起来的,这破事谁能说清楚,非常时期可是能杀一儆百的,他吓的脸色苍白,指着王秀气愤地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事态紧急,要是交给两府商议,还不知要几天才能调集兵马,到兵符时女真早就兵抵城下。”王秀不屑地瞥了眼蔡攸,面对赵佶朗声道:“臣有罪,但请陛下处罚,能阻拦女真南下让陛下从容应对,就算荆棘三千里又能怎样?原退去虏人,臣自然会伏罪。”
为了天子私改调兵目的地,说是大罪也不算,要真的呆板行事,谁还敢给赵官家办事,没看到国朝历代将帅,无不是决然舍弃天子阵图,才取得战役的胜利嘛!王秀又不是私自盗用虎符调兵,而是当机立断该了兵马调动方向,也不算太离谱,有回旋的余地。
不要说别的,眼前这位童大王,当年第一次监军,也隐瞒了赵官家要退兵的诏令,最终才打了胜仗。
君子不立危墙下,如今开封危在旦夕,在场哪个人不想逃出去,王秀的罪名并不算大,大不了就是罢都承旨外放,倒是名正言顺离开开封,。
在场一大半人都有这个念头,看来王秀打着要跑的心思,甚至不惜冒一次线,自己怎么没想到啊!换成自己就好了,既能逃出去又能搏个好名声。“卿家做的违反制度,却事有可原,朕不再追究,卿家可有退敌之策?”赵佶听王秀为了他,也想到是为了争取时间,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河北西路南部几乎门户大开,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快速过河吗?他对王秀私改调兵虎符,是震怒不假,但不再打算计较。他又觉得殿内执政没有一人敢说话,王秀让他眼前一亮,想到这个年轻人很能打仗,不然梁师成、李邦彦等人也不会建议委任都承旨,不由地升起一丝希望,仓促地问道:“卿家,如何可以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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