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对王秀的幽默很无奈,摇头道:“此时此景,直阁还谈笑自如,唉!”
陈东怪异地望着王秀,似乎想起了什么,拱手道:“大人,莫不就是直龙图阁王大人?”
王秀转瞥了眼陈东,淡淡地道:“正是。”
“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久仰,在下实是不知是大人。”陈东郑重地作揖。
欧阳澈等人一听,也急忙扫袖正色作揖,这可是读书人的大礼,等闲的大臣也不一定得到。
“各位不必大礼,在下担当不起。”王秀还了半礼,好歹他也是朝廷大臣,也算是平易近人了。
“大人当不起,满朝文武虽能当?”欧阳澈用敬佩的目光,直直看着王秀。
王秀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也被吓了一跳,当着吴敏、张启元等人,说满朝文武没他有资格,这不是把他架到火上烤吗?要不是欧阳澈等人是太学生,不是他隐约了解历史,还真怀疑对方有阴谋。
“大人率孤军奋起反击,攻破虏人大寨,几乎生擒斡离不,这等奇功让在下万分敬仰。”钟离睿目光闪烁。
王秀摆手笑道:“最终还是撤退,没有可称道的。”
“要有援兵,大人必能成功。”陈东狠狠地瞪了眼吴敏,一脸的悲愤。
王秀真有点牙疼,他从未把胜利当成负担,今天总算体会到了,他无辜地看了眼陈东,真想把这厮嘴堵上,没看到张启元在一旁。
钟离睿脸面带有惭色,犹豫半响才道:“刚才在下见李邦彦向门内去,用瓦片抛掷,不想打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无心之举,何罪之有!”王秀摇头苦笑,他也不担心吴敏听到,一码事归一码事,他说的是钟离睿打到他,又没有说人家砸李邦彦。
陈东见王秀态度和蔼,不由地心生感慨,激动地道:“素闻大人高义,在下等伏阙上书,恳请天子以国运为重,复用李、种二位相公,曲意求和、丧权辱国,实不可取,还望大人进言天子。”
王秀看了眼陈东,目光深处有一道失望,迂腐啊!见识卓越,人如白纸,丝毫不知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姚平仲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但人家真正上了战场,无论公心私心,没有战败投降。种师道没有私心,他为什么夜宿城中?李纲没有私心,他为什么三诏才起身出兵?当天夜里,御营司、宣抚司大军轮流出击,全力以赴的话,累也把金军给累死了。
当然,这话只是他个人观点,但陈东不顾一切,已经有了聚众要挟的味道,虽然带一点民主色彩,却是非常危险的极端民主,任何阶层执政者都会镇压,还幼稚地请他劝赵桓。
吴敏王秀脸色有些不悦,他也是老江湖了,怎能不明白其中猫腻,道:“你们应在太学潜心攻读,他日为天子治理天下,在此聚众获罪,朝廷庙算自有定夺,还是快散了。”
欧阳辙瞪了眼吴敏,朗声道:“在下不明白,太学生议论时政,何罪之有?难道大人不曾为布衣生?孔圣、儒门诸子谁不曾议论时政,可曾有错?先贤做过的事我等后进做,怎么就成了聚众获罪,难道朝廷要禁止士人言论?”说着话,又看着王秀沉声道:“大人著心学正论,在下风随心动,难道一事因人而异?”
王秀洒笑不语,心中对欧阳澈大为赞赏,这家伙是个辩才啊!绝对是外交官的苗子。
秦桧冷笑道:“你倒是会强辞夺理,既然自称圣人门徒,难道不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真不知太学怎么教你的。”
钟离睿眼珠子一转,辩道:“秦大人是进士及第,也不能讥讽别人不读书,王直阁在心学正论中提出,不在其位,可议其政,士林普遍认可的。夫子生平也评论时政,难道秦大人没有读过?”
秦桧默然不语,他还真没办法辩驳,不要说直接否定王秀的学术,你敢说士人不能议论朝政,还不得被人喷死啊!
范宗尹哼了一声,沉声道:“强辞夺理,尽是巧言令色之徒,你们是太学生,连朝廷法度也不知道吗?想要上书就去银台司,想要鸣冤就去开封府,在宣德门伏阙为何?东华门聚千万百姓又为何?要能早点散去,我还能为你们求情。”
钟离睿冷笑道:“谢过大人美意,在下既然敢来取义,早就不在乎项上人头,大人问聚众何意?只为天子启用二位相公,驱逐胡虏,靖我河山。”王秀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钟离睿,淡淡地道:“驱逐胡虏,靖我河山是不错,但也不能草率行事,你看看你们身后,有几个和你想的一样,万一被人煽动,你可有能力收拾?”钟离睿脸色一变,当他接触到王秀深壑的目光,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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