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眨了眨眼,颇有兴趣地道:“王公说说看。”
朱琏却黛眉微蹙,很不满地看了眼儿子后背,最终轻轻一声叹息。她本意让儿子称呼王秀仲父,但被王秀给回绝,认为他们的关系不要让人看得太近,她退而求其次,要赵谌称呼王秀先生,可惜儿子认为自己是天子,争辩了许久才妥协,没有称先生而改为王公。
王秀脸色平静,只是抬头看了眼赵谌,淡淡地道:“陛下,历代多以田赋为主,但靠天吃饭能有多少税赋可交?寻常百姓多是薄田数倾,灾荒之年温饱尚不自足,哪有余力缴纳税赋。更何况是加赋,是逼迫生民铤而走险。”
“国朝自来工商和农桑并行,知周武王以来,工商次超过农商,朝廷才能募兵百万。如今,山河破碎百业凋敝,虏人贪得无厌,朝廷耗师糜响。臣以为,制度不变不足以强国,法不革新不足以威仪四方。”
他是有根据的,记忆中的汉代赋税仅有四万万钱,天子的算赋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万钱。到了明代更加不堪,前期只有两百万两白银,万历年间算好些,也不过是四百万,崇祯皇帝为了应付战事加辽税,几乎是竭泽而渔,明代的税赋达到最顶峰,也就是八百万两白银。
也只有清代取消人头税,人口有了爆炸式增长,到了乾隆后期才算有七千万两白银,根本不到大宋鼎盛时期的一半,简直弱爆了。
“这厮要变法啊!”众人心头闪出这个念头。
“与其用盘剥加赋,不如鼓励工商,经营域外,以万国之财力,供我中国用度。”
“圣人以农桑为立国之本,金银珠宝不温不饱,何以桑麻谷粟用于济世。商人奸猾,不足以信,与国何利之有,压迫番邦,中国信义何在?”孙傅反驳王秀,他不反对海外贸易,却不愿意官方介入海外贸易,更何况王秀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裸的征伐。
“农桑是家国生存根本,九年之粮或不可缺,但绝非富国之策,朝廷岁四千万贯,半数之上恰是那商人所纳,田赋连常平也支付不了。”王秀目光玩味,甚至有几分挑衅,戏虐地道:“耕田植桑,不也是拿出来换钱度日,古圣人多是百工流芳,以大人之议,圣人所传皆为贱业?”
“信义,邦交只有利益没有道德,党项、女真、交趾、广南诸番,朝廷与他们讲信义的结果,河西不存、两河沦陷、西南不靖。顺从着,以煌煌威德化之,冥顽不灵者,灭之。”
王秀的强词夺理,孙傅几乎无话反驳,连涨的通红不已,你能说不花一分钱,不买油盐酱醋,没有人情来往?拿邦交来讲,那可是**裸的啊!你可以满口仁义道德,但手里一定要有钢刀才行。不然,关乎仁义道德的屁话,就换成你对面的人来说,你只能成为垫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