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推门而入,脸色忧郁地道:“文实,还在忙着呢?”
王秀见秦桧脸色不对,笑咪咪地道:“会之兄,请坐。”待秦桧坐下,为他倒上茶水。
秦桧笑看王秀,打趣道:“让宰相侍候茶水,实在是罪过。”
王秀心中一动,似乎品味出秦桧心思,平淡地道:“会之兄取笑了,你不也是两府执政,宰相还不如牧守一方痛快,一天到晚不令人心烦。”
“文实,可不是这样,行在是人心惶惶,不少大户都携裹财帛南逃避祸,应当拿个主意才是。”秦桧拿起茶杯,慢慢地品了口茶道,语气却是非常沉重的。
王秀理解秦桧的担忧,金军南下速度太快了,阿里、蒲卢浑、韩常三人为前锋,三队兵马如三支利箭,直接插向江淮,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兀术则率数万大军跟进,也没有游兵巩固占领区意图,先杀一阵子再说,在后面的跟进部队更是无恶不做,简直到了令人指的程度。
他感到局势有些渐渐失控,就算打退了金军,京东西路也是一片凋零,自己失去颜面是小,万一金军过淮直逼行在,可是会动摇国本的,这个责任他担当不起。
秦桧见王秀无语沉思,似乎有点心神不宁,放下杯子,忧虑地道:“如果虏人过淮,但须谨守江防,倒也无可奈何。但虏马临江,对文实的声誉实在有损。”
王秀慢悠悠地望了眼秦桧,明白对方话中有话,其中味道回味悠长,良久才慢吞吞地道:“不瞒会之兄,小弟心中也没了计较,虏人分明是消弱我国力,他们的马军太快了。”
他心里挺愤恨的,但无关于仇恨,国与国之间就是这点破事,强肉弱食而已,人家拳头硬打你也没办法。
但是,郦琼叛乱的成功多少和他有点关系,是他任凭郦琼走到反叛的地步,当金军大踏步南下,他还是不以为意,要能及时汇集兵马在徐州,足以稳定京东局势。
哪曾想到,金军凭借数万马军,根本就不攻城拔寨,而是绕过防御完善的坚固军城,直接威逼淮上,让他打打的士算了,面子丢的几乎没了,但事已至此,自责又有什么用。
“会之兄,人非圣贤,谁又能料得变故,我失算了!”王秀感到难以自圆其说,真是无颜面对朝廷诸公,想想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羞愧、难堪、懊恼交加下,他禁不住又将兀术的女性家人问候了一遍。
好在,金军全力南下,这就是说那些防御体系完善的坚城,是能够躲过女真人魔掌的,让他对利国多了份信心。
秦桧原本认为王秀一定会为己自辩,却见他才说半句又欲言又止,他因王秀料敌失误必有自责,及时前来安慰,补救他和王秀之间出现的裂隙,温声道:“文实说的是,人非圣贤,虏人狡诈多变,文实无须自责。”
王秀并不惊讶秦桧安慰他,这厮自主意识极强,绝不是甘心人下的人,其心意不可测,他需要防范一二。这几年,秦桧可没有闲着,展出来的羽翼,也是颇为丰厚的,让她也不得不慎重从事,好在还没有和他正面抗衡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