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道理。”钟离睿端起茶慢慢地品味,心里早就翻了几百回,看来自己要融入王门子弟中,还是不太可能,像费苏这种王秀重视的经济之才,也难免有门户之见。
他是王秀的心腹不假,甚至可以说和宗良为王秀左膀右臂,但在那些商水小学校出身的王门子弟眼中,始终是远一层的外人,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费苏眼珠子转了两转,飚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道:“明叔下任知杭州节南海,能否比蔡世叔走得更远?”
钟离睿一怔,他不想费苏倒打一耙,这可是问到了点子上。蔡易虽说是王秀倚重之人,但他也确实秉承祖风,对言利这一套轻车熟路,上任一年来几次大的动作,比王秀当年知杭州时还要彻底,光是他请奏夷商出资办理实业,授予散官阶这一项,就足以惊世骇俗、引起士林的惊讶。
当年,王秀只是提议,却没有迈出这一步,最多只是给予夷人种种经济上的优惠。
尹焞在报纸上尖刻的指出,蔡易与王秀施政冒似雷同实则大异,说白了就是王秀还顾及士人的颜面,在对待一些深层次的矛盾面前,处置较为圆滑谨慎。
蔡易没有这么多的顾及,尹焞笔下的蔡易并不是真正的儒者,甚至他对待利字要远远超过蔡京,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实在是有辱士大夫脸面。
费苏见钟离睿不语,冷笑道:“不过,明叔兄说的也有道理,玉泉山书院乃先生寄予厚望之所在。”
钟离睿不置可否,他不敢说对王秀理念了如指掌,却认为略知一二,王秀最寄予希望的并非是玉泉山书院,但他并不十分的确定,只好笑道:“解斋高论。”
费苏没有察觉钟离睿神色游离,他的思维海阔天空,道:“明叔兄,虏人在边地倒是安定,不知你有何看法?”
钟离睿懒散地笑了,道:“有意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还是多想想远在南海的高八哥吧!人家的通判当得好好的,入朝就能有馆阁荣耀,这会就被派到了烟瘴之地,想想也怪难为人的。”
“八哥?他那里是九死一生的,记得他曾经说过,文不如三哥武不如四哥,不如奋起一搏,算算风向和时辰,二哥的船队也该到了。”费苏似乎对高堪不感兴趣,人总有自己的喜好,他对相对沉寂的高堪、薄章等人,没有太多的关注。
钟离睿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单凭奋起一搏的胆色豪情,就让天下豪杰为之丧气,要知道这几年来,多少人一去不归,能在外面站住脚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
费苏可是两浙路海事局最高官长,自然知道南下的人来人往,就听回来的人说,也知道南海不是人呆的地方,几次跟随船队南下的破落户,十人死去五六人,还是医药及时跟上的情况下,不然会死的更多。
他也赞成开拓南海,但在方式方法上有自己的想法,王秀的办法极为粗暴,那就是放开人口,以人命去填口子,优胜劣汰下让人口逐渐适应,并来往两岸最终形成整体。
那要造成多少人的死亡?他很不赞成王秀的无情,认为中原和东南也经过几百年才慢慢融合,形成今天的繁华,岭南仍然没有完全融合,南海要放在岭南之后,制定几代人的计划慢慢地去融合,而不是强行殖民。
他就针对李长昇率军出征,带了几万讨生活的平民上奏弹劾,简直拿人命不当一回事,数万人最终能生存几人?难道朝廷诸公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