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我家里的人,除了晴雯不说大道理之外,个个都是你这般贤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死而无憾了。”兴儿挑了挑鸳鸯的下巴,鸳鸯笑了笑,撇过了头去。
马车行了一阵,到了金陵石头城内,贾家,兴儿问了林之孝,得知贾芸还没有回来,心想这王熙凤也是,临死还要拉林红玉垫背,林红玉这种丫头,虽说聪明伶俐,但却是忠心耿耿的,她在怡红院受到排挤,只有王熙凤看中她,她自然要忠心侍主了,贾府也不会理会凤姐带她去,这样一来,贾芸和林红玉暂且还不好说,而林红玉父亲林之孝,是个木头人,也未必能做什么主,他便有心去探访探访。等鸳鸯歇下,出来穿堂,恰好看到林之孝在那儿愁眉苦脸的来回踱步,此老身材魁梧,一副庄稼汉的样子,很难想象林红玉会是他女儿,兴儿问道:“是珍大奶奶给你气受了么?弄得你老这般坐卧不安?”
“老奴怎敢,周大人说笑了,便是主子给奴才们气受,那也是天经地义的。”林之孝周旋于贾家各田房之间,别看外貌老实,其实他就是看准了周兴的脾性,为难的开口道:“不瞒你说,小老儿有一件苦差事,珍大奶奶回金陵时,带了些家当过来,有金银、珠宝首饰、衣服等等,前儿廉价当在了城里培鑫当铺,总价有二三千两银子,可是这培鑫当铺忒也嚣张,等家下银子回转过来了,我去赎,他们就不让赎。”
“这个简单,不是有当票么,白纸黑字,天下哪有当铺不让赎的,况且他们也不亏,赎的价钱就有了回扣,怎么不让赎呢?便是论到公堂,也是当铺理亏的呀。”兴儿道。
“不然。”林之孝摇头道:“您老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培鑫当铺不让赎,自然是珍大奶奶当的东西很值钱,莫若他们一股脑儿廉价吞了,找借口说当铺资金周转不过来,永远拖下去,咱们的利息涨了不说,还有一条,就是他家有后台,不是一般人开的,而是藩台老爷柳芳的远房亲戚,我们也不敢告啊……”
“原来如此……”兴儿一收折扇,已经完全明了,不但明白了林之孝想要他出面,更明白了其中关节,无疑是裙带关系,官官相护,官商勾结,不过他可不怕,毕竟尤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哪有不管之理,他道:“你老放心,既然你跟我说了,我和鸳鸯又暂时住在这里,主子也不把我们当奴才看待,我便亲自走一趟吧。”
林之孝如释负重的送了他出去,才回来上房禀报尤氏,尤氏正在和鸳鸯谈娘儿们的梯己话,听了这事,又是叹气,又是芳心激荡,鸳鸯笑道:“这也是奶奶们的恩惠,奴才们但凡能孝敬的,怎么能不思报答呢。”
尤氏点了点头,却抿嘴骂了林之孝一句:“偏生你多嘴多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