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空不会勾心斗角么?当然不是,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更不需要什么天分,只要你愿意,谁都能将勾心斗角这事玩得溜溜的,盖因这本就是人性,人人都有的。
但是,能够不代表会去做,有的人将这种斗争当做乐趣,有的人却对此不屑一顾。
如今隔着一张圆桌对坐的两个男人,正好是这泾渭分明的两种人,不过奇怪的是,喜欢勾心斗角的人如今却正努力的表现得更诚恳,而对勾心斗角深恶痛绝的那个人,却一脸的高深莫测。
鹿无香好奇的看看许行空又看看对面的赖振豪,这位当今赖家的家主,乍一看上去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如果走在大街上,跟满大街的普通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赖振豪长着一张很典型的南粤人的脸,皮肤略黑颧骨高耸,双颊略略内陷,额头和后脑都有些突出,花白的头一丝不苟的用蜡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一身灰褐色的唐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布鞋,看上去就像是一位老武师。
赖海峰老老实实的站在乃父身后,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傲气和自信,显得十分的恭谨和严肃,不过,他的眼神却总是不经意的在清纯可爱的鹿无香脸上扫过,偶尔会露出一丝羡慕和妒忌。
赖振豪选择在这个茶楼里跟许行空会面也是大有深意的,先,这表示双方并非正式的接触,而是一种半私人办事务性的交涉;其次,赖振豪也不敢让许行空到赖家的老宅去,生怕这个年纪轻轻就跨过分神期的家伙跟家族里面鹰派起了冲突;最后,还有个赖振豪心里不大愿意承认的原因,他心里是有些怕许行空的,生怕许行空会现赖家的什么秘密。
有句老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很可能是你的敌人,赖家对许行空的了解比许行空对赖家的了解可能要更深入,对于这位玉山雨斋中彗星般崛起的年轻人,赖家又怎么可能不加以重视呢,而且赖家能被同道称为南海王,自有其过人的一面。
也许别人更在意许行空强大的实战能力和变态的进步速度,赖振豪却从数量庞大的关于许行空的资料中现,许行空可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感知和探测能力,每次他跟林晓枫一起行动的时候,林晓枫的行动和决策效率都会提高许多,这显然不是因为多了一个打手的缘故,而是因为许行空能给她提供更多的信息和情报。
基于这个猜测,赖振豪接到玉山雨斋的知会时,下意识的将自己家族的老宅从会面地点的选项中排除了。
当他看到许行空那双锐利的眼睛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因为在许行空面前,他这个实力几乎达到分神初期,混老了江湖的老油条都有种被看穿了的糟糕感觉。
于是,寒暄着毫无营养废话的两人就出现了之前鹿无香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画面。
废话说完,许行空放下茶杯笑呵呵的看着赖振豪道:
“赖老先生,今天我的来意想必您也清楚,还请赖老先生给个面子,让梁琳一家离开香江。”
赖振豪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
“按说许长老已经开了这个口,赖家不能不给许长老这个面子,老夫其实也无意留难梁琳一家,只是...老夫实说吧,许长老也知道,赖家一大家子人,这人一多想法就多了,老夫也不能不考虑族中其他人的想法,更何况,不久之前犬子与许长老还有些小小的误会,如果梁琳一家就这么北上,外面的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呢,到时候内外交迫,老夫也是很难做啊。”
许行空咧了咧嘴玩味的笑了笑道:
“赖老先生的顾虑在下很理解,我跟令公子的误会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梁琳的事情也跟这事无关,只是梁琳已经开了口,加之梁琳以前又是小枫的部下,如果这事办不好难免会让人觉得小枫刻薄无情,这种情况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赖振豪呵呵一笑道:
“许长老不计前嫌,能原谅犬子的无礼老夫十分感激,只是这事咱们两家清楚,知道这是双方互相谅解的结果,但是外人可不知道,所以老夫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悄悄的办了,当然了,如果为了梁琳一家还要广邀同道见证一番又显得有些大题小做了。”
“哦?那赖老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呢?”
“其实这也不难,不久前许长老高升,林姑娘官复原职,贵门的权力交接已然开始,这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俗话说新人新气象,玉山雨斋有了如此年轻的领导人,想必也会有新的想法。赖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有上进之心,我们两家又毗邻而居,如果能相互扶助互惠互利岂不是双赢的好事,如果能以此为机会,在贵我两方宣布合作的同时,顺便将梁琳一家的事情解决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许长老以为呢?”
赖振豪笑得十分真诚,许行空却暗暗撇嘴,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在赖振豪身后的赖海峰,许行空琢磨着这父子俩的演技到底谁的更好一些。
赖振豪真的想要跟玉山雨斋交好么?
如果单纯从赖家的利益来看,赖家跟玉山雨斋交好当然是好事,但是从玉山雨斋的角度出,却完全没有必要跟赖家有太过密切的关系,这会让赖家在香江做大,所谓远交近攻,没人愿意在自己卧榻之侧养老虎,玉山雨斋当然也不会。
既然明知道玉山雨斋不可能跟赖家交好,赖振豪一本正经的提出这个条件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赖振豪是笨蛋么?显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