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低眉,抬手要自己擦掉可能刚刚沾了不少的牛奶,曲到一半的手臂却被她截住,扣握。
总能感觉他看她的目光带着温度,不断不断在她脸上徘徊,最终牢牢锁在她柔唇畔。
吻安只将将抬眸想说点什么打断,他已然俯吻下来。
吻得密密实实,悱恻又隐忍,勾吻缠绵夺走许久没碰的甜美,连带着她不小心沾染的牛奶一并攫取得干干净净。
跟戒不掉她一样,宫池奕这辈子怕是戒不掉吻她这件事了。
呼吸变得滚烫之前,薄唇微动,低哑而模糊,“必须去医院。”
好像她不答应就逃不开他了,吻安说不了话,勉强点了一下头,他才稍微有了退出的趋势。
正好展北来敲门,打破了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的气氛。
淡然从他臂弯退出来,转身走过去抽了餐巾纸,又想起来,她沾了再多牛奶也被他吻干净了。
吻安走出餐厅时,脸上早没了异样。见展北把一套新衣服递到宫池奕手上。
男人问了句:“汤乔送走了?”
展北回:“白嫂说还没起床。”
宫池奕没再问,颔让他出去了。
吻安又一次看了他身上的衬衫,除了袖子上的污渍,也看不出是昨天穿的,倒也能显出他的疲惫。
以及疲惫之下的迷人。
走过去,她道:“洗干净了我给你送回去。”
宫池奕倒也配合,直接在玄关就抬手解了衬衫纽扣,利落的褪下来递到她手上,转手换上新的。
见他毫无避讳的又要换长裤,吻安总算皱了一下眉,看了他。
男人一脸泰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皮带扣的声响从他性感的指尖传出,吻安神色微僵,终于转身回了卧室。
他可以忍着穿沾了污渍的衬衫给她做饭,但却忍不了半秒钟穿着昨天的衣服吃今天的早餐。
换完衣服,用完早餐,整个人才显出该有的神采。
一整套衣服送到她面前,沉声:“洗完送回来,我不在就打电话。”
等她回来,也许他还在出差。
吻安没说什么。
去放了衣服,听到他在身后说:“汤乔是汤岸的女儿,我最近要用到汤岸。”
所以任着某些绯闻,也不会太为难那个小女孩。
这是很直接的解释了。
她转身走回来,笑意清浅到归于无,“好像跟我无关。”
他一手系着袖口,薄唇淡然,“不是你提醒我跟别人保持距离,免得被你分家产?”
吻安抿了唇。
下午三点刚过,宫池奕载着她去医院。
他对她也比以前冷静了很多,估计真是怕激得她又闹离?她已经开始习惯彼此之间的这种气氛,一路安静的看着窗外。
直到电话响起。
从她改用英文交流,以及谈话的内容,宫池奕也能猜个大概。
“国外认识的新朋友?”他薄唇微动,听不出什么意味。
吻安坦然点头,“嗯。”
之后没了下文。
她以为,宫池奕会说离这种偶遇远一点,结果他没有。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从后座看了他,好一会儿,问了句:“如果我跟别人展,你是不是也不会阻拦?”
男人从后视镜看过来,薄唇一碰,“不会。”
见她柔眉蹙起,一直蹙着。
好久才出声:“那为什么还拖着?”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他解了安全带,转过身,冷魅的五官一片阴暗,“不阻拦你,可你会永远失去那个男性朋友。”
语毕,他转身下车,给她开门。
方才的阴暗只剩淡淡的深沉,牵着她稳步往医院里走。
这个时间,医院人流很大,可约好的医生在专门等着他们过去,见到宫池奕时恭敬的笑着,又看了顾吻安。
“是最近又吃过药?”进去之后,医生这么问。
吻安自己都不知道宫池奕到底要她检查什么。
但是医生这么问,她也就微蹙眉,“避孕药么?”
然后点头。
医生看她这么满不在意的,也就皱了一下眉,“顾小姐,上一次就特别叮嘱的,不能再吃那个药了。”
吻安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吐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好了。”
医生眉头没松,又笃定的看着她,“月经时间紊乱了吧?”
她点了点头,“推后了很多。”
意料之内的。
后来医生给她查了好几个项目,她不懂,也不问,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整个流程下来,差不多五点半了。
医生是当着她和宫池奕的面做的嘱咐,“这药对顾小姐身体伤害很大,绝对不能再碰了,严重起来影响日后生育的……当然,目前看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月例可能需要几次才能调整过来,如果还没正常,之后一定要再来检查,尤其以后备孕之前要勤来,我随时都能给顾小姐看诊。”
病例和检查结果,都给了宫池奕。
出了医院,吻安没说话。
但她脑子里还是医生的话。
会影响生育?
走到车子边看了他,倒也略微的笑意,“难怪急着让我做检查,是怕以后我嫁给被人不能生育,你会一辈子背负毁了我的愧疚?”
以后嫁人?
男人薄唇淡淡的抿着,把病例和检查结果都放好。
目光深暗的看向她,“我宫池奕要过的女人,恐怕没人敢要了。”
吻安笑了笑,“那也还是你毁了我,你要没碰过我,总有人要的。”
说罢,她抬手撩了长,温温凉凉,“要不,我折回去顺便把膜也补上吧?”
他脸色沉了沉,“上车。”
她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只看了时间,“我要去机场,不顺路。”
男人绕过车头来到她跟前,低眉看着她眸底染着的沁冷,知道她这会儿阴阳怪调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我没告诉你吃药有多严重,是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他沉沉的语调。
吻安笑着,“所以你那晚为什么碰我?”
笑意逐渐落下去,“明知道你没吃药你还碰我!”
而且还是她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趁人之危。
如果他说现在就想要个孩子,她会是什么反应?
宫池奕还没开口,吻安退了一步,“算了。”
这种事也不是谁一个人的错。
略微深呼吸,她已经淡去情绪,“今天大概是来不及了,你去家里帮我拿几件衣服,我回公寓等着。”
男人看了她片刻,还是那一句:“上车。”
结果他把她送回了公寓,让她收拾东西,然后去香堤岸,拿了衣服直接去机场。
车子停在门口,吻安进去时目光扫了一眼信箱。
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脚步。
果然,信箱里有信件,虽然没有对方的地址,她却笃定那是晚晚寄给她的。
居然寄到这里了,而她还跟宫池奕要了数遍。
身后跟着的男人眸色淡淡,双手别在兜里看着她匆匆进屋就开始拆信件。
等她读完,今天大概是真的不用去机场了。
吻安坐在沙上,每个字都读得很仔细,读到一半似乎才觉哪里不一样。
因为那显然不是晚晚的自己,连口吻也属于第三者的。
信的最后说:“她重病,能不能挺过去不清楚,听闻和你关系最好,若日后有需要,将会派人去接你来陪晚晚。”
很显然,晚晚是真的找到父母了!
那语调,轻轻松松的说会派人来接她去陪晚晚,直接忽略了她的身份,以及接她可能触碰到的所有人:宫池奕、旧派等等。
所以,必然是传闻里早就去世的沐老先生了。
宫池奕站在窗户边都能感觉到看完信的女人掩不住的激动。
“说什么了?”男人低低的启唇,问了一句。
实则也没指望她回答。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吻安看过去,眸子微微弯着,“晚晚找到沐老先生了!所以她不会有事的。”
宫池奕低眉看着她这会儿的神采。
总觉得嫉妒。
倒也喉结冷声“嗯”了一句。
只听她继续道:“老先生说以后可能接我过去陪晚晚,晚晚病了,康复期找我陪着是最好的。”
这话终于让宫池奕眉头轻轻蹙起。
接她过去?
“时间。”他薄唇冷然。
吻安摇头,“不清楚。”又认真起来,“所以我现在要尽快把自己的事处理完。”
宫池奕站在那儿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的电影出事,也不过是旧派挑事的小把戏,理不理会都是一个结果。”
她仔仔细细收着信件,神色变得很认真,透着对待事业的严肃,“电影是我拍的,但是全剧组的心血,我可以不理会,一帮人却会要受牵连。”
他眉峰略微蹙着,“推后再说也不行?等我抽空陪你过去处理。”
她笑了笑,“我没理由靠你。”略微转过角度,“我现在一共能做的事,就两件,电影、和跟你离婚,总要有事做的,你不让我理会电影,难道让我做另一件?”
宫池奕冷眼抿唇。
吻安索性整个人从沙转过去,看着他,很认真,“我们或许是真的不适合,至少身份冲突,因为我,你会不断受到旧派的打击,何苦呢?”
他脸色沉了沉,“别再跟我谈这件事,除非你想我做点什么。”
她抿了抿唇,“……”
巧在每次气氛不太好,总有人敲门。
只是这次不是展北。
“是顾小姐么?”来人一身板正的工作服,脸色略微肃穆,等着她的答复。
宫池奕从身后缓步迈过来,看到门外站的人是鲁旌就已经知道什么事了,浓眉轻挑,不打算理会。
吻安却见门口的人对着她身后恭敬的欠了欠身。
她皱起眉,转过头,男人已经转了脚步往回走。
她看了来人,“我是顾吻安,有事?”
来人这才把东西都拿出来。
吻安只得一一接着,“这什么?”
那人才一脸严肃的交待:“这是您的待遇,封爵之后赐荣京房产,相关证件都在里头了。”
说着,那人将钥匙递上去,道:“沐先生亲自交待要送到您手里,因为本儿刚下来,错过了您去荣京的时间,不过您大概还得跑一趟去复命。”
吻安皱了眉,“我有事得出差。”
那人笑着,不无揶揄,“什么事还能上荣京见沐先生重要?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待遇,您好歹得回个谢的。”
她就不是那个圈子的人,跟政界的人打交道实在压力不小。
轻蹙眉,也点了点头,勉强一笑,“好。”
鲁旌倒也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目前国内您和沐夫人同样特殊,御编翻译只有沐夫人,女爵只有您一个,所以,估计沐先生会有些事务下到您手里。”
吻安彻底拧了眉,回头看了宫池奕。
她一个娱乐圈导演,不过一个功绩,一跃上了政治榜单,享受福利待遇她可以,可她并不懂得怎么去操作政务。
鲁旌也不打算进去,办完事欠身离开。
宫池奕倚在窗户边,看着鲁旌的车走了,回头见她皱眉进屋。
他嗓音淡淡,“娱乐圈很多事也和政务挂钩,没多难。”
不会真让她看什么政治文件,两个圈子交集的事务而已,她自然是最懂得如何处理的。
没多难?
吻安放下那些东西,柔唇轻扯,“嘴皮子动一动谁不会?”
他只略微挑眉,知道第一步总会很难,可他不后悔这么安排。
从上一次她撑着胆子替他做事开始,他就想过让她不单单只是一个导演,至少手里有些权力,不至于轻易被人所伤。
只是这转换会来得有些困难,好在她有那份聪慧,也够那份胆量。
靠在沙上,吻安皱着眉,“旧派一旦知道我要干政,恐怕坐不住了。”
男人依旧漫不经心的目光,语调淡淡,“你去的是荣京,授权给你的是沐寒声。”
旧派总要忌惮沐寒声的。
这也是宫池奕将开启她政治生涯的事,假借沐寒声之手的原因。
“什么时候上去?”他又问。
吻安摇头。
她是真的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总不能驳了沐寒声的面子。
宫池奕没逼她,也不急着离开,甚至晚餐也给她做好。
桌上,她看了他,“你应该可以帮我适当婉拒?”
她是做什么的料,他最清楚。
可男人深眸微抬,“我和沐寒声感情再好,可这并非私事。”
帮不了。
吻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胃口了。
宫池奕个人做坐在餐桌边,看着她进了卧室。
转手拿了手机,电话拨通,他的目光悠淡看向窗外,“想办法帮我把她留在荣京,她现在出去,只会喂到别人嘴里。”
沐寒声略微挑眉,“还不够帮?准备了厚厚一摞文件,总不能帮你把她绑了?”
宫池奕薄唇微抿,“她若真倔起来,绑都不定绑得住。”
当初都能当着他的面跟郁景庭跑华盛顿去。
挂掉电话,他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着一个人的晚餐。
靳南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
“人回来了?”男人捏着手机,从桌边起身。
靳南低低的声音,“出来了,不过,听那边的人说是看在太太的份上,我们的人出岛了,梁冰被扣下了。”
太太从小长在顾家,这几年顾家出事越是落魄,南岸荒岛的人却的的确确说看到顾吻安的份上才放了三少的人离开。
梁冰已经没了人样,依旧没放了她。
宫池奕沉稳的步子顿了顿。
沐老果然在那儿?
想到了沐老的信件,说以后会把安安接过去,他这是爱女心切,连同北云晚的密友也当女儿了?
他继续往外走,沉吟许久,道:“别再去打扰岛上的人。”
又道:“把聿峥请回来,我需要人手。”
薛音一旦手术,他走不开,外头却会是一场风雨,幸好,他已经把安安做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