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御书房内光线幽暗不明,显庆帝正坐在御案前批复奏章,掌了灯,两个宫女站在一旁伺候,一室静谧,蟠龙香熏炉内冒出袅袅的紫烟,室内弥漫着浓郁的龙涎香。
“儿臣(欣悦)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八皇子和沐月夕规规矩矩地给显庆帝行礼请安。
显庆帝笑着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父皇。”八皇子一身蓝色云缎锦袍,沐月夕穿着一袭蓝色宫装,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显庆帝这么多皇子中,最疼爱的就是赫连斏,他又十分倚重沐家,本就想将八皇子与沐月夕凑成一对,见两人联袂而至,心情舒畅,开心的给两人赐了坐,又让宫女将贡茶泡上,与他们喝着茶聊起天来了。
“丫头,云积寺的素斋好吃吗?”显庆帝笑眯眯地问道。
“好吃。”沐月夕实话实说,她都快吃撑了,能不好吃吗?
“喜欢吃吗?”显庆帝接着问道。
沐月夕眸光微闪,心念急转,他该不会想让她出家当尼姑吧?“这素菜,偶一为之,便是佳肴,若是常吃,必会乏味。”
显庆帝脸色一肃,“若是朕要你从今往后吃常斋,你要怎么办?是准备抗旨吗?”
抗旨是要被砍头了,沐月夕顿觉脖子后面冷风阵阵,一个激灵,嗵的一声跪下了,还好冬天穿的够多,要不然膝盖铁定青了。扁着小嘴,欲哭无泪地低头,怎么都没闹明白,好好的怎么就把她弄去当尼姑了?早知道就不去云积寺吃顿素斋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进宫了。
“父皇,您就别逗欣悦妹妹了,仔细把欣悦妹妹吓坏了,沐大人和沐夫人会心疼的。”八皇子笑着扶起沐月夕,为她解惑,“十二月初七,是父皇的大寿,皇祖母说天天大鱼大肉的,都吃腻了味,想吃点素菜,可御厨没做过,父皇得知妹妹去云积寺吃了素斋,就想让妹妹指点指点御厨,让他做几个味道好的素菜给皇祖母吃。”
沐月夕松了口气,不要她当尼姑就好,“欣悦一定尽力而为。”
“丫头,你是真得被吓到了?还是故意逗朕玩呢?”显庆帝显然没打算这么快放过沐月夕。
“父皇,抗旨是要被杀头的,欣悦最怕死了,怎么可能不怕?”沐月夕是真得被吓到了,她很生气,可是她不敢作,对方是天子,有生杀大权,她不过是一个怕死的蚁民,可不敢得罪他,努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嘟着小嘴道。
“面对歹人都敢瞒天过海救人,朕还以为小丫头天不怕天不怕呢。”显庆帝意有所指地道。
“父皇,欣悦就是怕死,不想被他们杀人灭口,才不得不冒险救人的,才不是胆大包天想去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歹人呢,欣悦胆子一直是是很小很小的。”沐月夕很委屈地道。
“小丫头,不用装可怜了,你那小脑袋瓜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装得多了,朕跟你计较不过来,朕就问你一件事,朕的大寿,你准备送什么寿礼给朕?”显庆帝理直气壮地讨要寿礼。
“父皇不是让欣悦帮御厨准备素菜,难道这还不能当成寿礼?”沐月夕有意推脱。
“嗯,小八生日,你送了盒谁都没见的麻将给他,到朕大寿了,你就这样搪塞朕?”显庆帝不满地道。
“那欣悦也送父皇一盒麻将?”沐月夕试探地问道。麻将还没送完,就送一副给他当帮礼好了。
“麻将朕有了,不稀罕了,你想别的新奇玩意送给朕。”显庆帝提出对寿礼的要求。
“欣悦领旨。”沐月夕认命地接受显庆帝的要求。
“太后也挺喜欢搓麻将的,一会你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说有东西要赏赐给你。”显庆帝又道。
“是。”沐月夕低眉敛目地应道。
显庆帝喝了口茶水,还准备再说什么,殿外的内侍官禀报道:“启禀圣上,文信侯在门外候见。”
“宣。”显庆帝朗声道。
淳于容是来与显庆帝议事的,沐月夕趁机告退,八皇子被显庆帝留下来参与议事。沐月夕与走进来的淳于容擦肩而过,走出了御书房,被寒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颤,荥扬的冬天真冷。
沿着左侧的游廊,拐去太后的寝宫,太后见沐月夕来,非常高兴的,拉着她的小手问东问西,然后又赏赐了一堆东西给她。
沐月夕辞了太后,刚走下云台,正要上轿出宫,一个高大的宫女拦住了她,“郡主,皇后娘娘有请。”
大祁国的国母有请,沐月夕不敢推辞,只得跟着那个宫女往皇后的寝宫走去。
走进皇后寝宫,沐月夕就房间中散的浓郁香味呛得皱了一下眉头,等她看清坐在皇后身边的年轻男子是六皇子赫连斌,不禁苦笑,她刚才与八皇子同行的事,传到皇后耳朵里了,皇后是故意把她叫来见六皇子的,麻烦,真是麻烦。
“欣悦见过皇后娘娘,见个六皇子。”沐月夕礼节十足地行礼请安。
“欣悦快不要这么多礼了,起来起来。”皇后亲自伸手扶起沐月夕,她身上的胭脂香扑面而来,熏得沐月夕微微皱了皱鼻子。
赫连斌冲沐月夕憨厚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喝茶。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横了眼赫连斌,满脸堆笑地拉着沐月夕与她同坐,戴着长长护甲的手亲昵地抚过沐月夕的背,“欣悦是几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