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来之后,稍稍过凉水冲一下,(其实也是洗不干净的)再切成小块,等会用盐均匀的拌好,再装进坛子里压实。等到猪油进了盐味,做菜的时候只需夹一块放在香油里练制,这香味绝不是文字可以形容的。
不用等锅里的油热,就可以夹一块感猪油进去,锅里立刻传出刺啦的声音,再拿锅铲按压猪油,直到练成一小团油渣,再下生姜。
田氏鸡块已经跺好,她将盆搁到锅台边,“都剁好了,我去把鸡血端来,等下搁大锅里蒸熟,回头你把它加进鸡肉里。”
麦芽顾不上应她,赶忙把鸡块倒进锅里,厨房里一下就窜起一阵油烟,可惜没有抽烟机,麦芽被呛的捂嘴巴直咳嗽。
鸡块要使劲翻炒,麦芽又把柴火弄了小了些,不然得粘锅糊了。
等煸炒到了一定时间,就可以下酱油跟醋,因为要做地道的鸡肉,所以不必加其他的香料,只用最普通的材料就成。
炒到鸡肉上色,加些水,盖上锅盖慢煮一会,这时中火得改为小火,直到把鸡肉炖烂为止。
乘着炖鸡肉的功夫,麦芽又去院里,从新摘的菜里,挑了十几个青辣还有大葱,去掉辣椒籽,洗干净之后,拿进厨房切好备用,等会出锅的时候倒进去稍微翻炒一下就成。
闻到玉米的香味,麦芽揭开煮饭的大锅,用筷子把蒸咸鱼翻了翻,撒上一把大葱,这葱不能放早了,不然就得黄了。
瞧见哥哥他们还没回来,麦芽又去院里把剩余的青椒都摘洗干净,切成丝之后,舀出些黄豆酱拌的青椒里。再放进大锅里蒸,这菜不会蒸久,稍蒸一会就行。
田氏已经坐在院子里摘菜,麦芽忙好了厨房里的活,走到她身边,把她摘好的豆角抱走,刚才烫鸡的时候还剩些水,这会烫豆角正好,“娘,我把豆角拿去烫烫,菜我都烧好了,等哥哥他们回来就能吃饭哩!”
田氏笑着道:“我都闻见你烧菜香哩,你还别说,娘一闻这腌猪油的味,就想起你姥姥当年做饭,也是这味!”
麦芽也笑了,“那您今中午可得多吃些菜,要不我再倒些李子酒出来,炒个鸡蛋韭菜,给您做下酒菜?”
“人家娃不让长辈喝酒,你倒好,尽叫我喝,你也不怕娘变成酒鬼哩!”
麦芽被她讲笑了,“李子酿的,就是喝多了也没事,也不是很上头,只要不像上回林叔他们喝的那般猛,一般不会醉的。”
俗语有云,说曹操,曹操到,这背后还真不能说人。
“哟,麦芽,背着你林叔,就啥坏话哩?”
大门口走进来个中年汉子,正是麦芽刚说的林德寿。
田氏赶紧站起来招呼他:“他林叔来啦,我跟芽子正说你酒量好呢,这不,你正好就来了,今儿我家杀了鸡,你中午就留下吃饭吧!”
林德寿笑着摆摆手,另一手还提着个袋子,“吃饭就不用了,我昨儿又去下了黄鳝笼子,我瞧着冬生跟元青这几天都没顾得上去下,就给你家送了几条黄鳝过来,你家今儿烧鸡,这黄鳝养着明天吃也成。”
田氏道:“那咋好意思呢,你们家留着吃就成,我家冬生跟元青今儿一早去县城了,等水下去一些,也要去下黄鳝的,咋能劳你往这送,他叔啊,就留下吃饭吧!”
麦芽进招呼了声林叔,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也道:“是啊林叔,我正跟我娘说,今儿中午舀些李子酒出来下菜,你来了正好,一起喝一杯吧!”
林德寿本来是没打算留下吃饭的,可这会一听说有李子酒喝,肚子里的酒虫又冒了出来,呵呵的笑道:“老吃你家饭,我这老脸都快搁不住了。”
田氏忙道:“那有啥搁不住的,你把老脸稳稳的搁好了,回头我家盖房子还得指靠着你哩!”
“你家真要盖房子?”林德寿一听她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不成?不瞒你说,我家这房子不修真不行了,”既然他问了,田氏也不瞒他,“我想着,既然盖了,就干脆盖个砖瓦房,以后冬生成亲也得用不是?”
林德寿点点头,“那是,冬生过两年就得成亲了,这房子是该修修。”
田氏直叹气,“谁说不是呢,可盖房子没砖咋行呢,冬生跑了好几家窑厂,可砖瓦都被人订下了,我们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啊!”
林德寿一拍大腿,“哎哟,你咋不早跟我说哩!”
田氏一见他这反应,倒愣住了。
林德寿忙解释道:“我家虎子他舅舅,就在窑厂里做工,他们对外都是同样的话,其实哪家窑厂没存货?冬季跟夏季都不好烧砖,他们就想留着,看能不能涨涨价,这里面的行情深的很,他婶子,这事放心,交给我办。”
正说着,冬生跟元青回来了,如田氏想的一样,陈掌柜是答应下了,可也没给个准话。猪下水倒是买了不少,还有猪心,猪肝。
瞧着有新鲜的猪肝,麦芽又加了个猪肝汤,没有菠菜,放上青菜也是一样的。
吃午饭的时候,听林德寿说有了法子买砖,冬生跟元青两个人,这才有了笑脸。
林德寿吃着麦芽做的鸡,称赞个不停,“芽子,你这鸡烧的,可比那大酒楼的还要好吃,又劲道,味又足,连鸡皮都好吃的很。”
麦芽笑了笑,没支声。当然好吃了,当年生的公鸡,就得干烧,不能加过多的水,不然肉就不好吃了,出锅时,她又搁的辣椒,辣香辣香的,能不好吃吗?
田氏净往元青碗里夹菜,冬生陪着林德寿喝酒,田氏也喝了些,元青却没有沾,只推说不想喝酒。
她做的蒸黄豆酱蒸青椒也很下饭,咸鱼就更不用说了,蒸出来的比油煎的造型要好的多,不容易碎,味也浸的足。
林德寿每回到田家吃饭,都没了形像,他笑说,要再多吃几次,非胖了不可。
说过饭,麦芽跟田氏收了碗筷,林德寿坐在堂屋跟冬生他们谈起买砖的事,既然都说到这儿了解,干脆下午三人一块去窑厂看看,要是能谈拢是最好不过。
林德寿说的窑厂,在毛家坝子附近,离这儿挺远的,三个大老爷们,当然不会赶车去,况且这回只是去谈价钱,又不是拉砖,带驴车也没用。按着脚程,大概得半个多时辰。
三人说走就走,林德寿随身还别把小刀,用来防身的,田氏要他们背个水囊,好走路喝水。林德寿直摇头,说三个大男人,带啥水壶,渴了就着溪着喝一口就成。
他们走后,田氏跟麦芽忙着洗碗,洗肉。
李氏的腿脚好了不少,自己杵个拐棍也能慢慢走了。冬生他们走了没多大会,李氏慢慢腾腾的走来了,她也是担心元青。
田氏把她让进院里,麦芽又给她端来的凳子。
田氏笑着对她道:“你来的正好,中午我家杀鸡,本来想去叫你来的,可他们回来的迟,也就没说了,留下的鸡肉给你晚上加菜。”
“哎呀,我又不是小娃,还给我留菜干啥?给几个孩子吃吧,咱这身子骨不用补了,”李氏道。
麦芽已经去厨房端了碗猪肝汤出来,“婶,鸡肉现在可以不吃,但这汤你可得先喝了,这是猪肝汤,补血的。”
李氏见她端来了,也不好再推脱,只得接过碗,闻了一下,“嗯,你还别说,芽子这汤做的,真香,我在家都吃饱的了,现在又喝这么大碗汤,待会该撑的走不动道喽!”
田氏笑着道:“走不动就走不动,又没人要你走,刚才林德寿带着他们两去毛家坝子了,说是他在那边有个亲戚,说不定可以买到砖瓦呢!”
李氏边喝着汤,边听她说话,“要是真能买到砖,那可就太好了,你都不晓得,这几天我急的,咱们两家房子都漏雨,唉,这不盖新房也是不行了。”
田氏一听她这样讲,立时来了精神,“你真的也想盖房子?”
李氏把脸一正,不高兴了,“你说的这是啥话,两个娃娃就要定亲了,没房子咋整,难不成等他们成亲以后,还叫我这老太婆子睡堂屋去吗?就是不晓得这盖房子得要多少钱,不过,就算钱再多,也得想法子盖不是?”
这一点,她跟田氏想到一块去了,“是这道理,孩子都大了,没房子是不行,至于钱嘛,既然咱两家都盖房子,两家人一起想办法,倒也有个照应,我也正愁着冬生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又不能上房,今儿林家兄弟来,我也跟他讲了,到时候还得让帮衬着点,我们给工钱,也不能让他白忙活不是?”
“你说的有理,到时候是要请村里的人过来帮工,也得付工钱的,这盖房子除了材料,就属人工最花钱,”李氏喝完汤,把碗里的猪肝也吃了,然后要自己站起来去送碗,麦芽急忙跑过去,接过她的碗,送进厨房了。
田氏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他李婶啊,你可有想过要把房子盖到哪里,是在你家原地盖,还是换个地?”
“咋没想过哩,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再也不想跟我那大儿媳妇住一块,唉,跟他们住的近,叫我闹心,前几天,大头他娘,找到元青,说她家猪圈要翻盖,院子地方小,叫我们挪些地方给他,可我们早都分了家,这两间屋子还有小院子,都是元青的,好端端的干嘛要挪给她呢?今儿,她又过来跟我说,说是两个小娃过了夏季得上学堂,叫我也出些钱,孩子是老李家的,就该我们掏钱,唉……”李氏挪过凳子,帮着她一块洗猪耳朵跟猪心,一边还叹着气。
田氏听了也忿忿不平,“她这说的是啥话,元青还没娶上媳妇,他这做大哥大嫂的,不说帮着兄弟点,咋还能管你们要钱,他家两个能干活的大人呢,连孩子上学堂都供不起啊?我看你也别生气,别他们生气犯不着!”其实田氏知道,李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自内心的讲,哪能一点都不在乎呢,再怎么说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娃,就算他再不孝顺,再混蛋,那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亲哪!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也没别的想法,就盼着元青能早日成家立业,那样我到了地府对他爹也能有个交待。”
田氏听她越说越消极,赶忙劝慰她道:“说啥胡话呢,我还指着以后跟你作伴呢,老嫂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既然咱两家都要盖房子,不如咱把房子盖到一起,反正我这附近地方大的很,多一户也不显得挤,以后互相也能有个照应,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咱俩都是没了老伴,以后也能作个伴不是?”
李氏听了她的话,挺直了腰板,眼睛放出光来,“哎哟,你这想法还真合我意,我也不管跟村里人打交道,要不是上你家来,我连门都不愿意出哩!”
田氏也激动了,“老嫂子,你说真的?你真同意跟我家盖到一块?”她刚说那话也是没底的,都说远是香近是臭,再亲的人,住的近了,或多或少都会有矛盾,更别说亲家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家里的事,哪有谁对谁错,讲清楚的?
“啥真不真的,就是盖个房子,能有啥大不了的,我也喜欢你家门口的那条小溪沟,比住在村里强多了,往后我也开些菜地出来,多种些蔬菜,有空了咱俩坐一起唠嗑,不挺好吗?”她跟田氏可以算得上同病相怜,遭遇相同的人,总是能彼此多理解一点。
田氏听她这样讲,心里那块石头就算落下了。在她的想法里,当然是为了麦芽多一点,住的近,她就能时常看见女儿,如果住的更近,那跟住家里也没啥区别,她更放心了。
跟李氏谈好了想法,田氏就更不见外了,两人商量着,等新房盖好,就能两个娃定亲,等过个一年半载的,等冬生也成了亲,再叫他们成亲也不迟。
傍晚的时候,林德寿带着冬生跟元青回来了,三人有说有笑,走到门口,冬生留他吃饭,林德寿却不肯了,上午出来,到现在都没回家,这回去林氏还不得唠叨死。
麦芽已经烧好了晚饭,端到了堂屋,就等他们回来。冬生跟元青在院子里洗了手,吃饭的时候,才把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
大致是已经找好了窑厂,人家也肯卖砖瓦,而且数量不限,就是价钱没有优惠。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购买很多的人家,都要给些优惠价,但是没有。
没有就没有了,能买到砖就成。
李氏也跟元青讲了盖房子的事,其实这事,元青早就想到了,只是怕李氏有顾虑,才没好跟她说。
元青虽然平时话不多,但还是很有主见,虽然跟冬生一块合伙往县城里送卤肉,但一有时间他还是会上山打猎,他在这一行里,是行家。每回去都不会空手回来,而且这几次,他连猎物的皮跟肉一块卖进县城里,有时打到稀有的猎物,价格也高的很,收获还是挺多的。如果要盖房子,倒并不是真的不够。
元青沉声道:“娘,既然你也想在麦芽家附近盖房子,那明天我跟元青一块去拉砖瓦,等把材料拉齐了,再找人干,至于要拉多少,我们已经问过林叔,回头再找他合计合计。”
冬生也道:“拉砖我一个人确实不行,哦对了,明天你还得先跟村长说一声,咱村的房子都是登记过的,也不晓得他给不给盖房子!”
李元青点点头,“成,我明儿一早就去问。”
麦芽又想起种梨树的事,既然是秋天要干的事,还是等房子盖好再说,现在说了也不顶用。
次日上午,把家里来进卤肉的人送走,已经快到中午了,李元青跟冬生讲好的,下午去拉砖,大暑已经过了,天也没那么热,到了傍晚倒也凉快的很。陈掌柜家的卤肉,固定下来,由他店里的小二过来拿,另外麦芽又把做凉粉以及绿豆芽的法子告诉给了他,陈掌柜为了表示谢意,说是过几日到田家来一趟,再送钱过来。
下午的时候,李元青来了。村长那边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田家屋子周围的土地,本来也不适合做耕种,一直荒着,李氏一村里一向人缘不错,他要盖房子也不可厚非。又说要请帮工,这样一来,无形中也能给村里人增加些收入。
他俩下午就去拉砖了,不过得先付一部分定金,先拉回来码家里再说。
下午,麦芽在打扫鸡笼的时候,现鸡窝里躺着两个白花花的鸡蛋。
她兴奋的拿起来,冲到外面对田氏嚷嚷道:“娘,娘,咱家喂的鸡下蛋哩!你快瞧啊!”
田氏在用簸箕颠青豆,豆子是家里菜园种的,屋前屋后种的玉米秧子都砍光了,地里种的要过些天才能收,不过山芋快要收了。棉花也差不多半个月之后,就得陆续摘了。
她没麦芽那般反应强烈,鸡生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啥好奇怪的,“生就生呗,也该生蛋了,前些日子天热,要不然早该下蛋了,鸭子也要下蛋哩。”
麦芽从厨房找了个竹篮子,拿了把稻草垫在下面,把鸡蛋放进去之后,将篮子挂到房梁上。
随后,她又跑到菜园子,拔了些青菜叶,扔到鸡栏里。等一下,又扛上带把的竹网子。
田氏瞧她忙的团团转,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