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天把头磕得“咚咚”响,编那瞎话道:“去年妙峰山进香,儿子无意间窥见那女子容貌,这一年下来茶不思饭不想,在外寻了许多女子,都觉得到底不如那人可心,娘要是疼儿子,还请圆了儿子的一片痴心。”
傅夫人气怒难言,抓了那锦榻茶几上的杯盏就用力扔去,“你这孽子,直要把娘气死你才满意。”“哐当”一声,见自己儿子丝毫不躲,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傅夫人也唬得不行,忙忙让人进来给傅云天上了药,见傅云天仍跪地不起,方无力叹道:“我儿,你要娶这许姑娘那是绝对不行,我已经为你相看好了那成山伯府的苏五姑娘,真个儿是绝好模样,配你,娘都嫌人家吃亏。”
傅云天只道是自己母亲诓骗自己,心道那苏五姑娘可不就是诚瑾的亲妹?
那日听景明所言,这苏五姑娘聪明绝顶,他自觉世上绝少有哪双全的事,好比自己虽在武艺疆场上过人,可文章诗词上就头疼了;好比诚瑾虽文武双全,但身世孤零;再好比景明,他亦文武皆精,可未婚娘子还没过门就一命呜呼了……所以这苏五姑娘家世顶端,人又伶俐,那就绝没可能还生得美貌,何况……仰头道:“娘,儿子心里只有许姑娘一人,若是没有她,我绝不肯娶任何女子。”
傅夫人听他语气虽然还坚定,但已经没硬要娶那许莲子做正妻了,心道不若退步让儿子宽心,免得成日见地往外跑,也叹气道:“得了,只要你不僵着要娶她做妻,纳进府来做个妾室倒是可以的。”看到傅云天面露喜色,也摇头道:“你啊,净给你娘出难题,那左都御史一贯清贵,如何肯答应许姑娘入府做妾。”
傅云天道:“如何不肯,又不是他许府的正经女儿,有我侯府托庇于她 ,许御史想来也是理的明白的,还望母亲怜惜儿子,尽快把这亲事定下。”
傅夫人见他情切,忍不住摇头道:“希望如此,为娘多少要舍了这面子,只是此事还需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几日冬至入宫谒见各位娘娘时,我去探探许夫人的口风……”
傅云天又是苦肉计又是以退为进,终于把自己母亲说动,去许府提亲,也是志得意满,次日便回贡院,说要用功读书。
某日中午,宁祯扬也来国子监探望他们三人,手里却还拿了四本小说,傅云天定睛一看,竟是那《贞观术士录》第二卷,抢在手里哗啦啦地翻个大概。
他平时不爱读书,往往就读些淫词艳曲或是杂家小说,自打读这《江湖术士录》更是喜欢它天马行空,虽有个不足之处,但此次粗粗一翻看,再没看见自己名字,道:“这安平居士还算识相,此次没有把我的名讳用进去。”
苏问弦知其缘故,全因书稿经他过手,已经修了一遍……书童为宁祯扬搬张椅子,苏问弦笑道:“没料到这第二卷这么快就版印了。”
宁祯扬自坐,接过热茶,笑道:“你们在贡院里头,不知道外头的事。这本书前几日就版印了,当天就脱销,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上头的故事。京郊的明虚观、三清观等等道观,可是人山人海,那些闲汉们纷纷想和这书上的傅家三兄弟一般得个机缘,好有朝一日修得仙术,得结金丹,闹得张天师求到五城兵马司,巡逻治安,以防生乱。”
顾长清合上他那本,袖进袍子,爽朗说:“这里头没有酸诗涩词,平民百姓们也能看个热闹,难免有憨傻的信以为真……就连现在的说书先生,也开始说这上头的故事了。”
宁祯扬吹吹浮动的茶叶,赞:“庐州云雾,好茶。”苏问弦道:“今年新摘的。”
宁祯扬又道,“所以我那长史为这几本书,可是绞尽脑汁才托人买到。”傅云天道:“难道无仿刻本么?”
苏问弦自笑不语,宁祯扬接话道:“你有所不知,这安平居士可是个精明人。他让画师在这书扉页上画几位主角以及里头灵宠的图,总计有九张。也就是说,这有九版本,若能集齐九本,就可以在书坊换一副合图。这所有的画,又经过书坊盖印,难以仿造。。”
顾长清翻开,见这四本书稿本本画像不同,赞道:“这心思巧,其他书坊也会效颦了。不过若没有足够好的书籍,难有人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