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午都戴着面纱,喝水不便。”云珩支着下巴有些烦闷地说道。
一旁的锦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云珩有几分不明所以地问道:“奴婢笑小姐您最近终于不似先前那般不易靠近了。”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好笑道:“你真这么觉得?”
“是啊。”锦瑟如实回道。
云珩轻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锦瑟难得能笑一次,她自然不想说什么话去给锦瑟泼凉水,但要说性子平易近人的话,那自然还是不可能的。
“这位姑娘,小生不才为姑娘临摹了一副画卷,不知姑娘可愿赏脸一瞧?”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云珩循声抬起头,与那人四目相对。
云珩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如果说秦璟煜的眸子似星光般闪耀,那眼前这个人就似春风一般和沐,云珩跌在他的目光里,竟有一瞬失神。
“拿来瞧瞧。”云珩难得对一个人有些感兴趣,此人竟能让云珩眼底倒也泛起一抹欣赏。而且这个人,她前世没有见过。
“小姐的容貌果然不凡,引的别家公子都痴迷了呢!”池鱼捂着嘴偷笑道。云珩嗔了她一眼,池鱼连忙噤了声,可是眼底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那白衣男子很快就回来了,手中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副画卷,双手呈给了云珩,云珩接过打开后,连她自己都有几分震惊。
一个身着大红色长裙的女子赫然出现在画卷上,女子美的令人咂舌。黛眉微蹙,竟让人生出几分怜悯之意,想要抚平她心上的忧愁。一双承载了风情万种的丹凤美眸不知在瞧着什么,目光中竟有几分空洞与无奈。她的眼角下描摹了一株海棠花,似乎是在遮挡着什么,而更是因为这一株海棠给她的容貌平添了几分让人无法拒绝的妩媚。
这样的一个女子,便是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螓蛾眉,顾盼生辉。
“我们小姐当真是极美的。”锦瑟看着那幅画,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我虽不知姑娘芳名是什么,可小生一见到姑娘,便想到诗经里的那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在下可否叫姑娘清婉姑娘?”那白衣男子揖揖手,温声道。
云珩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垂眸作揖,并无半分轻薄的意思,云珩这才抿唇一笑:“清婉,倒也不错。”
白衣男子闻言,很是欣喜道:“承蒙姑娘喜爱,在下名唤江离,一个无名画师。”
“江离……”云珩喃喃道,目光一瞬间竟有些怅然。
锦瑟和池鱼眼尖自然现了云珩的不对劲,不过她们自然不会当着江离的面问云珩到底怎么了,所以只能在一旁盯着云珩的脸色干着急。
“你很喜欢画画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
江离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眸子弯了弯,惹得人心猿意马,“小生家中并不宽裕,所以只能靠作画换些钱财,这个茶楼就是小生的姨母开的,小生平时会过来帮着姨母打打杂什么的。”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又看了看手中的画,沉吟良久才道:“是金子总会光的,你喜欢的路就走下去。”
江离闻言也怔了怔,随即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承蒙姑娘吉言了。”
“我知道,如今咸阳人才济济,你很难出头,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保持自己的本心。”云珩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继而指了指方才江离去拿画卷的桌子道:“能给我拿支笔吗?”
江离闻言一怔,应了一声连忙去那张桌子拿了毛笔和墨汁,随即递给了云珩。云珩接过继而在在那幅画上题起了字。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虽然我写的是读书,但我想作画与读书相差并无甚多。有些事,你想做好,就要自己亲自去做一次。”云珩放下笔,起身将那幅画递给了江离,随即她又顿了顿道:“这句诗是还你这幅画的,谢谢公子将小女蒲柳之姿画的如此美貌。”
“清婉姑娘言重了,姑娘倾国倾城是小生画技有限,姑娘不嫌弃已是小生的福气。”江离眉眼间泛着一股温和,不难瞧出他听了云珩此言心中的窃喜。
云珩闻言倒是懒得与他多客气,只是唇角微微一弯,“天色不早了,我要先行一步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江离揖揖手,谦和道。
云珩亦是福了福身,这才转身下了楼梯,两个丫鬟连忙跟上。出了听风楼,锦瑟和池鱼互相抵着眼色,都想让对方开口问云珩为何方才她面色不对。
但是二人眼色使了半天,都不敢开口问云珩此事,最后也只好作罢。
而走在前头的云珩其实是知道她们二人在她背后的小动作的,只是懒得理会罢了。上了马车后,锦瑟和池鱼似乎是瞧出云珩面色不好,随即便都在马车外面坐着了。
其实说起云珩的脸色一事,很难有人能瞧出云珩的喜怒哀乐,只不过锦瑟和池鱼伺候略久一些,二人也机灵一些,自然就瞧得出来了。
云珩斜倚在马车里,右手不停的揉着眉心,很是烦心的模样。
她方才竟然想着自己没有见过江离,她怎么能如此可笑!前世江离为了她而死,她今生竟说未见过他!自己何时如此狼心狗肺了?
思及此,她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江离啊江离,不知他还是不是前世那个江离了呢?
那个在云珩难过的时候远远陪着她的江离,那个在云珩被欺负的时候会替云珩想办法报仇的江离,那个在云珩毒的时候抱着云珩哭的像个孩子的江离,那个为了保护云珩而死的江离……
都在云珩嫁给了秦璟晟后,全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