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芷榭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冷笑,她低头拨弄着一旁的牡丹,笑道:“原是姐姐唤你进宫,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误会你了,本宫这就给你道歉。”
“不知者无罪。”云珩眼底带笑,声音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将裴芷榭险些气的笑意差点绷不住。
裴芷榭嗤笑一声,一把扯下一旁的牡丹花,拿在手心悠哉地把玩:“云想郡主倒真不负外面所传呢。”
“娘娘果然消息灵通,外面是如何传云珩的,都可以一字不落的落在娘娘耳里,云珩佩服。”云珩不打算再一昧退让了,裴芷榭这是明摆着让云珩下不来台,今天裴芷榭占不到便宜,那就必须让裴芷榭明白,云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裴芷榭想对付,还是先做好功课再来吧。云珩自己是明白如此暴露自己有多危险,这就等于她在宫里又多了一个敌人,但是也只有如此才能牵制住裴芷榭,先获得宋姝的信任,再对付起裴芷榭就容易多了。
若是随了裴芷榭的意,让她轻视云珩,她必定会总跳出来抓云珩的把柄,一来二去宋姝就会怀疑云珩的能力,难以相信云珩,大事很难交付给云珩了。
云珩的话将裴芷榭死死噎住,她笑吟吟地看着云珩,手里死死的捏着牡丹花,将那些牡丹花捏碎撒在云珩眼前:“世间万物就像这牡丹花,若论事那自有风带着花瓣去它要去的地方。若论人,那么娇艳的话,根基多么扎实的话都难逃一死。不知云想郡主是否喜欢养花呢?”
“喜欢的紧。”云珩俯身拾起一朵花瓣,巧笑倩兮道:“既然娘娘与云珩以话论事,那云珩也想班门弄斧一二。这花瓣,若论事也得有风带着它,它才可以去它该去或者不该去的地方。而论人的话,牡丹花是死物,它的生死听天由命,而人是有脑子的,生死可握在自己的手中。”
话毕,云珩将那花瓣好好的握在手心,眉眼一弯似乎很开心的模样。这番话,似乎是真的激怒了裴芷榭,她猛地抬眸,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娘娘,您怎么了?”云珩偏着头带着笑意看着她,一旁的秦璟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云珩拉到身后,笑嘻嘻地对裴芷榭道:“芷姨,这午时的日头足,您站在这日头下面太久了,身子是不是不适了。”话毕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娘娘千金之体欠安,还不快带贵妃娘娘回宫。”
宫女便是能瞧出眉眼高低,却只得听从秦璟煜的吩咐,拉着裴芷榭就要离开那里,却被裴芷榭狠狠地推开。
“阿煜这么急着赶芷姨走是作甚?莫不是芷姨在这里耽误了阿煜瞧风景?”裴芷榭声音里带了几分挑衅道。
秦璟煜闻言微微地蹙了蹙眉,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道:“阿煜敬芷姨,也希望芷姨可以敬阿煜,阿煜早已成年,便是母后也鲜少过问阿煜的私事,芷姨就更不必操心了。”
裴芷榭没有想到秦璟煜会当着一干宫女嬷嬷面前如此落她颜面,一时面色很是难堪,她死死地捏着衣袖,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阿煜,你当真要与我为敌?”裴芷榭的声音放低了几分,可云珩还是可以清楚的听到。
秦璟煜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是阿煜要与芷姨为敌,是芷姨逼着阿煜如此。”
闻言,裴芷榭忽然笑了起来,眼底是一片悲凉,她身子微微晃着有些站不稳的迹象,她指了指云珩道:“为了她?”
“不尽然。”秦璟煜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裴芷榭摇了摇头,眼底尽是失望:“罢了,本宫是瞧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本宫也清楚的很,今日的事是芷姨的过错,阿煜莫要放在心上。”
秦璟煜眼底尽是淡漠,他拱了拱手道:“阿煜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芷姨还是快回宫歇息吧。”
裴芷榭颔,偏过头看了云珩一眼,云珩站在那里等待着裴芷榭眼底的恨意或者其他怨怼的情绪,可裴芷榭那一眼很淡,好像看陌生人一般,没有任何情绪。云珩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裴芷榭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不简单呢。
云珩目送着裴芷榭离开的身影,丝毫没有注意到秦璟煜何时走到自己身旁的。直到感觉到秦璟煜在摆弄自己的簪是,她这才回过神。
“殿下在做什么。”云珩蹙了蹙眉,脱口而出。
秦璟煜微微愣了愣神,失笑道:“你簪上有花瓣。”话毕,转过身向前走去,云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眼底是不明所以的疑惑。见秦璟煜走的有些远了,这才快步追上。
不远处,一双带着算计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远去,直到消失不见。这双眸子的主人才默默地离开那里,而方才她站过的地方,却是一双深深陷入土地里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