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地峰负责铸剑,记名弟子就要砍柴烧炭,冶炼金属,采集精铁剑石,守剑炉,拉风箱,有时候还铸一些品级不高的刀剑,活儿最多了。每月一块琉璃石可不是白给的。师弟不想练功就早点睡吧,明日一早,江夔师兄就要来喊人开工的。”老头又道。
“江夔师兄又是何人?”商徵羽继续问道。
“是师傅的六大入室弟子之一,说好听点他负责安排记名弟子的每日功课,说难听的就是一监工。他修为也没到化剑期,人却跋扈的很。我们背后都叫他江扒皮!”老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可见平日里受尽了那江夔的欺凌。
商徵羽沉默不语,心中叹道“这些记名弟子其实也是一帮可怜虫。但我可不是来打杂的,一定要尽快摆脱这种命运……”
商徵羽一夜没睡,五更时分,肚子开始咕咕作响起来。他往怀里一摸,惊喜的发现悦升酒楼带回的水晶汤包还有剩余。“好想吃母后做的红豆膳粥,还有枣泥糕……也不知道现在净莲城怎么样了,我和弟弟都不在身边,她一定伤心极了……”
“起来啦,起来了。今天每人要砍满八十担柴!”屋里突然走进一人,边走边大声叫嚷。
众人识得是江师兄的声音,连忙起身下床,片刻都不敢耽误。
“吃!不干活就知道吃!还不下床”江夔刚好走到商徵羽床边,一把打落商徵羽手中的包子,厉声训斥道。他根本没把这些记名弟子当人看,也分不清谁是谁。此时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些面生,却也没当一回事。
商徵羽看着地上的水晶汤包,心中微怒。他缓缓下床,默默的弯下腰,一个一个拾起滚落在地的包子,小心的用袖口擦拭着。
“还捡!我让你捡,让你捡!”江夔恼怒的斥道,一脚一个把地上的包子踩了个稀巴烂。最后一脚,竟然还踩住了商徵羽正在捡包子的手。
商徵羽没有发怒,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江夔。只见那人长得贼眉鼠眼,两撇鼠髭,一抖一抖随着面部的筋肉颤动。
“看……什么看!想……找打不成。”江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明明不带任何怒气,却看得人直发毛。仿佛仅凭一对招子,就能把人从里到外都看个通透。
“我给你三息时间,再不收脚。我就打你。”商徵羽依旧平淡的说道,仿佛说道便能做到。
“你敢!你一个记名……”
“你大可以试试。”商徵羽打断了姜夔的话,然后开始报数“一……”,语气依然听不出波澜。他本性善良,却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真要动手,他也不怕。有鲛绡烟萝衫护身,寻常刀剑也伤不了他。更何况短剑内还有一个微生长寂。微生长寂是何人,哪怕只是一道神念,也不是眼前这个人能应付的。
江夔心里发虚,他想不出脚下这人为何有这样的底气,明明只是个记名弟子,却仿佛根本不把地峰甚至青罗剑宗放在眼里!
但他还是想错了,商徵羽从小到大,眼里放着的一直是整个天下。
“二……”商徵羽继续平静数数。
江夔脸色汗珠直冒,心中更是发虚。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怎能示弱。“我还怕你不成?”
“一!”商徵羽报出最后一个数,对方实在欺人太甚,他不想惹事,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门口想起:“请问,哪位是商徵羽商师弟?”
江夔其实早就想撤脚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下台。听到门口有人问询,马上找了个台阶,收了脚,迎上两步见了来人,顿时眉开眼笑,低头哈腰道:“原来是天峰谢玄师兄啊,真是稀客啊,来来来,里屋座,里屋座。那个谁,快去烧点茶水。”
来人一衫白衣,气度不凡,见了姜夔招呼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必了,我奉师命,前来寻找商徵羽师弟,耽误不得。”
姜夔干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里屋喝道:“你们中哪个叫……商徵羽的,还不快自己站出来!到底犯了什么事,要天峰师兄亲自来拿人!”
天峰谢师兄闻言连忙急道:“不,不,不是犯事,商师弟身怀无垢灵根,青岳掌门要亲自为他洗髓!”
此言一出,江夔惊得瞠目结舌:“什……么啊,无垢……灵根!掌门……亲自洗髓!”回头再向里屋看去,顿时如遭雷击,只见满屋子记名弟子均是呆若木鸡,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刚刚被自己羞辱过的那个小子身上。
“在下便是商徵羽,有劳天峰的师兄了!”商徵羽掸了掸身上灰尘,上前一步,对着白衣谢师兄恭敬行礼说道。
闻得此言,姜夔霎时瘫软在地。
“刘师兄,幸好你昨晚没动手!”
“怪不得青崖子长老要亲自举荐!”
“明明是无垢灵根,为何还来做这记名弟子啊?”
大屋内发出一片接一片惊叹之声,没过多少个时辰,整座青罗山都开始沸腾起来,人们都知道地峰收了一个拥有无垢灵根的弟子,还被青岳子掌门亲自洗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