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到亥时,核桃和小宝两个就睡了。剩下的人一直守到半夜,村里响起热闹的鞭炮。岳家也忙活着点了鞭炮,下了饺子,将睡着了的摇醒来吃几个饺子。
跟一般的民俗一样,饺子里包了枣子和花生,吃到的就意味着来年有个好兆头。
吃完饺子,又帮着赵兰收拾了一下,众人才各自散去。岳家三姐妹回了小院儿睡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外面就开始有了响动。有些爱走早年的人,已经在开始拜年了。
因着岳家姐妹家里也没有个长辈,不会有人来拜年,姐妹三个干脆多睡了一会儿,鸡叫之后才起床。又收拾着吃了点饭,各自穿装了一身新衣,便要出门去拜年了。
先去的自然是岳富家。岳富家因着老太太是老一辈的人,所以来拜年的人特别多,已经有两三党人在屋里喝茶。见樱桃姐妹三个进来,纷纷起身客套一番。三姐妹也客套的跟人问礼,然后一溜烟儿钻进了小里间向小太太问年好。
老太太这时候倒也醒事了,还准备了压岁红包,每人分了一个。红包是用裁的整整齐齐的红纸包起来做的,里面躺着一枚铜钱。
姐妹几个高高兴兴的收好,出了小里屋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岳富家,去岳吉和岳祥家拜年了。岳家在小苗村属于‘新户’,除了四兄弟,再没什么外亲。所以拜完了这几家,再去拜拜平日里相好的几户人家就可以了。
至于老三岳吉家,虽说一年一年的闹着,闹到现在几乎是已经不相见面的地步,但到底是几人的三叔,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而且按着顺序,该先去岳吉家,然后才能去岳祥家。
“三叔,新年好。”年节期间人们一般都是不关院门的。几人进了院儿,就见岳吉靠着屋门坐在檐下,望着自己的脚面子出神。
“嗯,好好。快进屋吧。”见几人进来,岳吉才回了回神,扯出个笑来。
堂屋的门敞开着,丁菊花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扶在腿上,也在瞧着自己的脚面子出神。听见几人的说话声,这才抬起头来,扯出个不比岳吉强多少的笑来,道:“棉桃几个来了?快进来坐吧。”
这是怎么了?樱桃下意识的想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再看看棉桃,想来她也瞧出奇怪来了。不过姐妹两个默契的都没有开口问。
丁菊花的事,她们不想问,不想知道,也不想管。
见姐妹几个杵在屋门口不想进门,丁菊花苦笑了一下,道:“罢罢,不想进便不进吧,也不免强你们。这几日也没心思收拾,大年下的,又脏又乱的。”
“是出了啥事吗?怎不见丽霞姐呢?”核桃忍不住问出了声儿,叫棉桃狠狠瞪了一眼,才自知犯了错,往后缩了缩脖子。
“嗨嗨,还不是丽珍的事儿麻。”丁菊花偷眼小心的打量了一下樱桃和棉桃的脸色,小心的试探的道:“这女子不争气,成亲这么些年了还没生个一个半拉来,这事儿影响了你丽霞姐姐的婚事。”顿了顿,见樱桃和棉桃没有要走的意思,忙朝外挥挥手:“孩子爹,你去烧点热水来。”然后又挪出几张凳子来,道:“坐下罢,我慢慢说。”
棉桃和樱桃对视一眼,不太情愿的坐了下来。
丁菊花也不知是受宠若惊呢还是提及这事心里愁苦的呢,说话的声音开始有些打颤:“原本那事儿都已经定下来了,都准备过了年就要行小三礼了呢。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叫对方知晓了丽珍的事,当下就跑来悔了这事。丽霞难受的几日没吃饭,这会子还躺在炕上呢。”
见樱桃和棉桃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丁菊花又自说自话的继续说起来:“丽珍那头,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那女子就是倔,上回好不容易求了米桃给讲了情,她偏偏要做个倔的,现在倒好,夫家那头,已经开始准备要纳妾室了,我就担心着,万一这小妾进了门是个能生养的,那以后丽珍可……大年下的生这种事,哪还有心情过年节呢?我和你三叔昨个儿一夜未睡,叫愁的呢。”说着,又压了压声儿:“你三叔这还是头一回一日一夜未沾酒。”
说罢,满眼期望的望着三姐妹。
樱桃垂望着自己的手指尖儿,她是不会去开这个口,揽这个事的。二姐现在虽说在彭府里过的还可以,丽珍家的那事儿随口一说就能解决,可这事已经并不止是一件小事的事了,上次那一回,气的二姐不轻。现在她有了身孕,樱桃可不想再拿这事去气她。
棉桃也微垂着眸子没作声。核桃抬头看看两个姐姐,她自知没什么话语权,便也乖乖的闭口不言。
“呃……呵呵,瞧我,大年下的说这些个做什么?”丁菊花似乎是有些失望,敛了敛神色,又扯出丝笑来:“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包红包去!!钱可不多,别嫌弃!”说着,起身进了小里屋。
里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丽霞有些苍白无力的说话声,过了好一阵子,丁菊花才从里面出来,眼角湿着,似乎是哭过了。
“来,一人一个。”丁菊花走上前,一人给了个红纸包起的铜钱:“别嫌少,别嫌少。”
分完红包,重新坐下来,没什么话可说,气氛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