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京城阴阳寮的阴阳师?”
宝齐看起来并不相信, 他笑了,那张笑脸在映照着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有些有些狰狞,“贫僧这等小地方没机会见过如此珍贵的东西,至少贫僧不明白, 既然阁下是来帮助除妖的阴阳师, 为什么要这种时刻才现身?如果贫僧的感觉没出错, 那只牛应该是从你们藏身的地方落下来的吧。”
阴阳寮的牌子, 在京城可能大多数的人都会认得, 但是对于离京较远的这些老百姓来说,完全就是你们这些高大上的城里货这里人压根没见过。
果然经过宝齐这么一说, 村民们看他们的眼神就更可疑了。
“胡说八道!”
博雅看他颠倒黑白,上前一步挡在晴明面前, “你们认不得阴阳寮的令牌, 这个东西能认出来来吧?”
“这是……”宝齐借着火光看清了博雅手中的东西, 脸色忽然变了变, “龙胆纹?”
博雅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牌上面刻着源氏一族的家纹, 而且玉牌只有源氏一族的宗亲才会有。
即使没亲眼所见那传说中的玉牌, 但是毕竟是皇室贵族, 源氏一族的龙胆纹即使是乡下小镇的百姓也是知道的。
博雅看着他们淡淡的开口,“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就让你的人让开吧。”
他行走在外, 从不会特意去借助家族的力量, 他也从未有过流着皇室血液的自己与常人有何不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变强的心。
“源公子此言差矣, ”宝齐再度恢复成了和蔼的笑容,仿佛刚刚突变的脸色只是他们的错觉,“据贫僧所知,陛下举行了秋收祭典,所有皇室宗亲必须到场,今天应该就是开坛仪式了,尊贵如源公子又怎么会在这种山野地方呢?”
宝齐睁开了眯着的眼睛,那双黑色在映着跳动的火焰,诡谲而狰狞,“阁下们不会是想借助这些贵人的身份,躲避什么吧?你们的身上,可是还沾染着妖气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直直看向了挡住林笙的茨木童子。
果然,跟在他身后的百姓们立刻就举起了手动的武器,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但是听了宝齐的话之后,已经完全相信了。
尽管宝齐没明着指出他们是“妖怪,”但是他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让这些被妖怪折磨如此之久的百姓往他想要的方向确信了。
原本安静警惕的群众开始躁动起来。
“果然,我就说,这些人偏偏这种时候出现,还长得那么好,怎么看都不像一般人……”
“以前就听老人说过有人姑娘被迷进林子里到现在都找不回来,应该都是这些妖怪做的吧?”
“这世道真乱,不只是女妖出来勾人,连男妖都出来了……”
被当成男妖的几个人纯种人类:“……”
好吧,这姑且算是种夸奖和肯定吧……
“大家别被他们的样貌骗了,说不定他们就是这一切背后的凶手!”站在宝齐身后那个看起来样子木讷无神的武僧忽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诡异嘶哑,眼神空洞,但是没人注意到这些,大家都只因为他的话回想起了之前担惊受怕被盗无门申述的日子。
“没错,一定是他们!”
“要不然好好一头牛,好端端的怎么会跑这种地方?”
寻常百姓家,牛完全就是不可替代的劳动力,讲得难听点几乎比人还要贵,晚上一定会拴好,甚至为了防止被偷盗还留人看着。而且还是这种特殊时期,谁不是连鸡鸭都看紧了,更何况是牛?,
所以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它是被偷到这里!
这帽子可就扣大了!!!
但是百姓们的情绪却越发激动了,更因为此刻“妖怪们”都是人形,所以连对于妖怪未知的恐惧都忘记了。
茨木看了眼眼前有些得意的宝齐,低声说了句,“林笙,躲到后面去。”
林笙放开他的手,顺便叮嘱了一句,“他们都是寻常百姓。”意思是出手不要太重……
宝齐刚伸出手,对他那些躁动的“枪子”们说了“大家稍安勿躁”,却在听到茨木的话时忽然顿住了,继而在转向林笙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在眼中看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光。
他慈悲和蔼的模样变了,看着林笙的眼神变得贪婪而邪虐。
要是说之前还有些疑虑的话,他现在几乎敢肯定了。
林笙,就是那个汤屋小林老板的全名啊!
就算他真的得到了风神的身体以及龙心,但是,也依旧要得到这些蠢货的供奉才能真正稳固蜕化成神,但是如果能吃掉到那个叫身负生命之泉的人类……
林笙没发觉自己又被盯上了,只是觉得那个之前装得滴水不漏的和尚,好像忽然变了,继而开始放飞自我了。
宝齐暂时收回严重过的贪婪,施了个法术,对着身后的村民说道,“大家不要害怕,贫僧已经将这几个妖道束缚,大家可以尽情向他们复仇了。”
宝齐这么一挥手,村民立刻在夜雪中看到了林笙一行人被制服并且绑缚的幻觉,只是这时候他们依旧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有人先出手了。
几个明显没有神智,摇摇晃晃的村民举着锄头往他们这边走,随即带动了好些个跃跃欲试的村民。
晴明皱起了眉头,这种时候不管动不动手吃亏的都是他们。
这时候的雪花飘落得越发狠了,这估计也是食心鬼使的把戏吧,这东西恐怕不仅能让人产生幻觉,还能起到控制人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