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北心头动了动,书房跟卧室不在一个方向,之前上来的时候一心以为她会在卧室,所以根本没留意。
绷紧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堆积如山的复杂情绪。
他看过去的时候,她趴在桌上,黑色长随意束了起来,手边是凌乱的稿子和资料,亮白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打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跟动作,长臂捞过闭着眼睛伏在桌上的女人抱了起来。
以澈几乎是在他抱起她的瞬间就醒了,漆黑的杏眸微微眯着,男人英俊的容颜撞进眼底的时候,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瞳眸里的迷蒙不清醒落潮一般褪去,细细的眉尖微微蹙着,音色很凉,“放开。”
男人俊美如斯的脸庞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晦暗,立体的五官很淡,语调没有平仄,“会着凉,回房睡。”
以澈黑白分明的杏眸定定的看着男人的侧脸,白皙染着浅浅睡意蒸腾的脸蛋很平静,唯独唇角勾着的浅笑冷的厉害,“我不睡,你可以放下我了。”
男人表情到音调都淡的很,“不睡就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
以澈直接就笑了出来,那笑像是怎么都停不下来,从唇角蔓延至眼角眉梢,乃至整个五官和轮廓。
江墨北拧着眉心看着怀里笑意分明却又铺着浓重讥诮意味的女人,一种深沉的不悦涌上心头,从跟她扯证开始都没有过的情绪不知怎么忽然就漫了上来。
温淡的嗓音隐着薄薄的戾气,“很可笑?”
以澈用力掐了掐手心才止住笑意,只是唇畔的弧度还很明显,她大约也没想掩饰,“抱歉江先生,你的话让我……”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也没有强行从他怀里挣脱,只是笑看着他,“难道江先生不该约一炮再回来吗?”
“苏以澈,”男人薄唇重重的吐出几个音节,脸色阴沉的可怕。
以澈微微挑眉,眉间笑意未褪,招摇的气息平稳下来,冷淡的开口,“我有说错?”
许是觉得心虚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江墨北沉着的脸色缓和了些,竭力压制着心底翻腾的情绪,低声开口,“既然结了婚,我会忠于这段婚姻。”
以澈原本清冷的脸色寡淡下来,眼眸静静垂着不再看他,对他的话亦没有过多的反应跟表情,“我会自己走,你放开吧。”
抱着她的手臂有微微的停顿,只一瞬,便恢复如常,神色跟音调都没有过多的波澜,“几步就到了。”
确实只剩不过几步的距离,以澈没有跟他争辩,手指紧紧攥着他衬衫的衣领,低着眼眸没有看他。
小心的将她搁在床上,她的身子一下子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床头光线偏暗的壁灯依然开着,早已没了暧昧的痕迹,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单薄的冷色调。
他手指拉着被角将被子拉好盖在她身上,然后才直起身子抬手解着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动作不紧不慢。
以澈原本压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淡紫的光线在她精致的脸蛋上打下一层寂寥的暗色。
微凉的嗓音像秋日里山涧潺潺的流水,“我的图纸没做完,我先去做。”
说着便翻身重新坐了起来,抬脚去穿鞋子。
她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太压抑。
男人解着扣子的手停了下来,直接掐上她的下巴,那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温淡的五官铺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你到底在闹什么?”
原本错愕惊诧的情绪突然被推翻,以澈再次不厚道的笑出来,“言则,江先生三番四次半夜从我的床上爬下来辗转到另一个女人床上,还不准我闹了?”
她脸上的笑意每深一分,落在她下颚的力道就重一分。
“苏以澈,”他重重念她的名字,“我跟她是清白的。”
以澈蹙着眉心,脸上笑意却未曾消减,“清不清白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淡色的唇微微扬起,“毕竟那是你心头的白月光,即便动了心思也无可厚非。”
男人的脸色蓦然阴沉到极致,嗓音冷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我说过会忠于婚姻便不会食言。”他的声音除去过于冷的音色,平静的始终维持在不紧不慢的节奏,“苏以澈,这一次我当你在吃醋,不要再有下一次。”
男人已经转了身,颀长的背影孤寂而冷漠,嗓音像是冬日的深夜里料峭的寒风刮过,冷的刺骨,“她不该被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