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七月对之前他们说的话懂了,但此时两人的话明显没有指名道姓,只简单用了“她”字代替,所以七月根本不知道是在谈论跟她有关的事,只是明显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在车厢,这种感觉尤其的敏锐。
她看看江墨北,又看看以澈,温软的嗓音细细道,“麻咪,你吵江叔叔了吗?江叔叔身体不舒服,你不要吵他。”
软言软语的腔调落在耳里,男人心头的火焰瞬间熄了大半,手掌抚上那颗小小的脑袋,眉宇间的暗色落潮般褪去,迅速浮上一层温柔的颜色,“七月乖,是叔叔惹你妈妈生气了,叔叔不对。”
车厢里很快安静下来,大约是太疲惫,或者是午后的缘故,七月很快睡着了,脑袋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睡颜甜美,呼吸均匀。
男人深邃的眸光沉沉的落在那张漂亮的仿佛天使一样的小小的脸蛋上,唇角不自觉的染上笑意,视线微微错开,看向前面纤细白皙的手指撑着脑袋的女人,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哪怕是见过这么多次,还是会觉得惊艳。
心头那股空空荡荡的荒芜的感觉像是一点一点被填满。
到了公寓,江墨北堂而皇之的让韩越把他推了进去,然后韩越眼力见贼好的迅速逃离。
以澈给七月换了舒适的睡衣,将室温调好,然后拉了薄被搭在她的肚子上,才关上门出来。
一眼便看见很自觉的坐在沙上看着电视的男人。
真当自己家了?
眉骨跳了跳,嗓音很冷淡,“怎么,还要我亲自送你回去?”
“不用,”江墨北答的很快,“家里没人照顾我。”
以澈秀致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细小的疙瘩,“所以你是把我当保姆了?”
巴掌大的小脸皱在了一起,也没等他回答直接就吼了出来,“江墨北,我欠你的?”
到底是顾忌七月在卧室睡觉,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但那股不悦的意味还是很容易就漫了出来。
男人的神色无比的认真,嗓音低低淡淡,隐着深沉的温柔的味道,“不是你欠我,是我欠你和七月的。”
以澈抿着唇没有说话,落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白皙的脸蛋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和描述的复杂。
男人的声音像是藏匿着微不可察的叹息,撑着身子从沙上站了起来,“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的步子迈得很小也极慢,似乎每一步都要付出多于平常很多倍的力量和精力。
以澈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摔下去。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他并没有坐轮椅,只是微微俯身推着轮椅往门口走去。
以澈看的很清楚,他身体的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轮椅上。
她不大明白他在逞强个什么劲,虚弱成这样,有轮椅不坐是在干什么。
当然,她大约不会理解,这个男人小心翼翼在她面前维持的自尊心。
摆出一副路都走不了的弱鸡模样,真心是有损他高大的总裁形象啊!
虽然他确实走不了路,但他不想承认。
显然他是高估了自己。
门口咣咣铛铛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以澈闭了闭眼,低声咒了句,“真是欠了你的。”
几步走到门口的位置,低眸看着摔的很难看的男人,不耐烦的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男人一贯厚的端着机关枪都穿不透的脸皮破天荒的飘了红,连声音里都是尴尬的意味,“没摔到,就是……嗯……起不来了……”
以澈,“……”
江墨北真是感觉自己都说不出口,“能不能搭把手?”
以澈将滚在一边的轮椅挪开,然后将手递了出去,“手拿来。”
到底是个男人,他的重量完全不是以澈能扛得住的。
知道他伤的重,却没想到会重到这种程度。
勉强将他扶了起来,微微皱眉,“你这种情况应该还不能出院吧?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去?”
江墨北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撤了回来,改为倚着身后的墙壁,“我不想回去,不用担心,医生允许我出院的。”
他在医院待的够久了,真不想回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